首页 石庫門飛出一隻白孔雀[七零] 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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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放學的人回來了,弄堂里漸漸熱鬧了起來。街坊鄰里交談聲,孩子們的打鬧聲,收音機播放聲,自行車呤呤聲,煎炒烹炸聲……

喧囂嘈鬧得貝碧棠有點不習慣,在大西北的時候,太安靜了,太空曠了。西北太大了,一不留神就會迷路,一不下心就會被突然出現的猛獸襲擊。

貝碧棠提著乾淨的鍋,一路上跟鄰居打招呼。

屋內沒開燈,苗秀秀眼睛微微眯起,翹著腳,一晃一晃的,剝著青毛豆。

放下鍋,貝碧棠一邊擦手,一邊搭話,「大阿姐不是去吃席嗎?」

苗秀秀抬眼說:「小年輕能有多少家當?這年月人人都是大胃王,酒席上的菜不夠他們吃的。小毛豆早上鬧鐘要吃毛豆炒雞蛋。」

貝碧棠說:「毛豆那麼硬?小毛頭能吃?」

苗秀秀自豪地說:「我燉久一點,燉得軟乎乎,再用調羹壓一壓,綿綿的帶點甜味,小毛頭愛吃得不得了。」

這還是苗秀秀嗎?她們姐妹三個沒被她溺愛過,難道都說隔背親。

從三個姐妹,三個姓就可以看出來,貝碧棠和她的阿姐們是同母異父的姐妹。貝碧棠的阿爸是苗秀秀的第三任丈夫,前面還有兩任,每一任丈夫她都為其生了一個女兒。

自從貝碧棠的父親因病去世後,苗秀秀常年冷著臉,幾乎很少笑了。寡婦的孩子懂事早,早熟、早當家的三個女兒很少跟她親昵撒嬌,大女兒二女兒都有點怕她,至於三女兒,那是天生的淡,沒見過她對誰熱乎過。

貝碧棠想問今晚怎麼睡?還沒來得及問,苗秀秀便吩咐她,「過來幫我剝毛豆,我眼睛不好使了。」

貝碧棠拒絕說:「我想去澡堂子一趟,坐了幾天幾夜的火車,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的灰塵,又出了多少的汗。」

苗秀秀說:「你出汗少,去什麼澡堂子?打壺熱水,再兌點涼水,在家洗洗得了。」

貝碧棠是看出來了,苗秀秀是不想給她洗澡票。她原本就愛潔,在火車上每天都用濕毛巾擦臉和手,這澡,她非去澡堂子洗不可。

貝碧棠不說話,彎腰打開行李袋掏出一套換洗衣物,拿上個臉盆、肥皂和洗髮膏,出門去澡堂。

苗秀秀看小女兒施施然的背影,沒好氣說道:「浪費錢。」

錢嘛,貝碧棠身上是有的,她到西北的第二個月就進了建設兵團,半兵半工,一個月30塊補貼,錢是真不少,苦也是真的苦。

第一年拿著鐵鍬開荒,貝碧棠的手上和腳底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她咬牙挺了過去。後來為了她和男朋友兩個人未來的小家,她更是埋頭苦幹,上一份半的工,補貼也高了點。

進兵團拿補貼的事,苗秀秀知道的不清楚,貝碧棠在信里說得也不仔細。離家後,西北並沒有像貝碧棠想的那樣好,深夜被水泡疼得睡不著覺,她流著眼淚也曾怨過,三個姐妹,為什麼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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