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愁眉舒展,忽而欣喜地跟上步調,默不作聲跟於其身後,與昔時一般默然相隨。
夏樹蒼翠,闌風伏雨,上京城已入了夏,浮香圓影覆上清池,樹蔭照水滲出點點柔意。
常年有客往來的溫香樓閣尤顯清寂,花月坊中隱隱飄蕩出酒盞玉盤砸落之聲,樓內一片狼藉。
今日來此消遣貪樂的客官早已四散而走,唯有一女子髮絲披散,衣裙凌亂,紅著眼眸瘋狂砸著堂中物件。
沈夜雪趕到時,堂內女子正砸落下一瓷瓶,破碎聲刺耳,於滿地瓷屑中被摔得粉碎。
「哈哈哈哈哈……是我的,這些都是我的……」瘋了似的在這一處青樓內曼舞而起,落香望向四周對她頻頻瞧看的圍觀之人,忽地大笑,「我是上京城的花魁,你們見了我,怎還不對我捧場恭維!」
繡姨急紅了眼,要知這些擺置於花月坊的白瓷玉器皆十分昂貴,是公子好不易尋來的:「落香姑娘,不能再砸了,再砸就當真接不了客了……」
「你走開!」見勢猛然將繡姨推了開,落香雙目含淚,繼續砸著手中的之物,像是有著玉石俱焚般的毀滅之勢。
「你根本就不知,這坊中的姑娘有多悲慘!昨日還與你談天說地之人,今時便沒了性命……」
笑聲更為歡暢,落香似是解脫了一般,揮起水袖在閣樓內翩然起舞,笑著笑著便淚如雨下:「還要成日賣笑給男子看……我們便是這世上最悲哀的人!」
沈夜雪只是佇立在旁,目色平靜,心知這女子大抵是不願再清醒。
韻瑤的喪命許是令此女耿耿於懷,世間蒼涼,尋不到歸宿,就只得殞命於浮華。
「落香姑娘說這話,繡姨可是要回上幾句。你入這花月坊時,公子再三問過姑娘,是姑娘自己執意要跟著公子的。」繡姨在旁側憶起初見落香時的情形,連聲嘆起息來。
「姑娘擇的路,怎能怨得他人?」
漂泊於浮塵的各處女子皆為尋一棲所而竭盡全力,殊不知無意落入的,竟是另一處無盡深淵。
「那玉裳憑什麼能占著花魁的位置這麼多年!」落香揚聲作喊,話語溢滿了妒意,似將所道之人恨透在了心裡,「錦月雖使得手段將她趕了出,可坊中女子盡知,公子的心上人還是她……」
語聲一落,這名已被捨棄的女子回眸一瞧,霎時一愣。
目光所及並非是那威嚴端雅,卻又冷若冰霜的玉姿秀色,而是徐步行來的沈欽。
「公子……」
落香怔了一瞬,凝望公子如今衣衫襤褸,一副孤苦冷寂的模樣,不解地笑問:「公子何時能望我幾眼?公子當下的處境,可皆是玉裳所致……」
「她想奪得花月坊,想要公子的命,公子還瞧不明白?」
可沈欽不曾回語,面色一貫地肅冷,走至其面前,伸手便掐住了女子脖頸,力道順勢加重,引得落香一時喘不上氣。
漠然看向掙扎著的英氣之色,女子面目若為猙獰,於空中晃動著雙手,沈欽冷眸一沉,才緩慢答著其適才的問語:「這些東西,我本就是想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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