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

「下雪了。」

「什麼……」阮繪露站起來朝外看，星星點點的雪霰紛揚在夜空里，有些堆砌在窗台上，如累累玉沙。她伸手去接住數枚，看冰晶融在溫熱的手心裡，不由笑了，「你就特意跟我說這個？」

會展中心是封閉會場，如果李崇裕能看到雪，肯定不在室內。她頓了頓，溫聲道：「外面冷，你快點回去。」

電話那頭的男人好像深吸了一口氣，朔冬的風加重了他的呼吸，因此阮繪露聽得格外清楚。

他說，「阮繪露，我在你家樓下。」

她本忙著關窗，聽到這話，又匆匆地推開。廚房外的小陽台視野不好，阮繪露三步並兩步跑到客廳的落地窗，趴在玻璃上往下看，果真發現漸濃的雪色中，矗立著她的愛人。

心仿佛長了翅膀，不受控地雀躍著。阮繪露倏忽想起池畫的揶揄，說她有做禍國妖姬的本領，放眼整個地球，也只有她能讓李崇裕準點下班。起初她對這個評語頗有微詞，可當下、此刻，卻突然覺得也算一種褒揚。

她披上外套就下樓去，電梯太難等，便轉進消防通道跑樓梯。上次她氣喘吁吁跑下十幾層樓是在星途，當時擔心李崇裕的情緒顧不上累，而眼下因為太想見他重蹈覆轍，也不覺得累。

單元樓大門推開，寒風卷著雪灌了進來。彼時小小的雪粒已在刻下織成片，沾在她發上，像一瓣瓣花屑。阮繪露無暇打理，因為她看見雪已落了他滿肩。

她撲過去，恰如其分被他迎入懷中，雪松香氣迅速包裹周身，令那顆惴惴的心終於找到落處，卻並未因此變得安穩。阮繪露抓著他的羊絨大衣邊角，指尖都在顫抖：「你怎麼不進來等！」

縱是如此，話音卻不是埋怨的，李崇裕低低一笑，吐息間鶴霧滾滾：「想跟你看雪，更想見你。」

所以不能千里共嬋娟，他要親自來見他的月亮。

「可今天是星途的發布會……」

「星途還會有很多場發布會，以後卻不會再有和你一起過的第一個冬天。」

她仰頭看他，雪花紛紛揚揚灑下，棲在臉頰變成了淚，落在發間就是歲月。這是他們相愛的第一年，因此每個瞬間都值得銘記。

「笨蛋。」阮繪露笑著笑著，嗓間泛起一絲酸澀，「你豈不是不務正業？」

「那我回去？」李崇裕作勢要走。

「不！」幾乎是下意識拽住他，接著行雲流水踮起腳尖，柔軟的唇掠過他線條清晰的下頜，然後莽撞落在他唇上。除了那次挑釁宋蘊珠，他們接吻多是李崇裕主動，阮繪露鮮少如此熱切地吻他，一時心神也亂了，屏著呼吸，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