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也是畢業兩三年的小姑娘，她化了淡妝，但到這時候快脫完了。梳馬尾，頭髮周圍也有很多雜毛炸起來，在光下看著特別明顯。她比李心艾還有精力，要到四處去跑腿和盯著，李心艾撞見她在角落坐著猛灌咖啡和能量餅乾。她很緊張的看著李心艾。如果這時候她走了，她估計要挨罵。嗯，不過可能導演也早有準備才對。李心艾呼氣，完全往旁邊靠在顧賢身上。她說：「好，好——我知道了。」

助理在這個年紀比自己小的女孩子身上感覺到一種溫柔，很莫名其妙的。和其他人不同，助理並沒有在李心艾加入劇組後對她幻滅。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對助理耍大牌。李心艾一視同仁，她對導演也那樣，助理反而覺得她很真實。助理最近悄悄關注了她的微博，肯定是工作室在管理，發一堆公告，配合電影宣傳，但偶爾李心艾自己上號。就會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發言，和角度不太專業但非常非常漂亮的自拍。

她對李心艾微笑一下，覺得這個夜晚也沒那麼糟。

顧賢帶著李心艾站起來。「這裡味道太重了。」一堆人抽菸，無論男女，而李心艾雖然自己可以抽，甚至最喜歡的虐待方式就是把菸頭熄滅在別人身上，但無比討厭吸入二手菸。他說：「我們出去轉轉，提提神。」李心艾用被拉起來的小動物的眼神看他。

外面是湖。下午和晚上，沿著湖邊有很多人散步，深夜人就不多了。偶爾有行人經過。李心艾在鬧彆扭，她說：「現在的樣子不太想被看。」其實她哪怕是現在也是連頭髮絲都發光。兩個人沉默坐在劇組通往外面的台階上，暗處，月光照在李心艾臉上，發出蒼白的光。她的黑髮披散下來包裹著背部。比起人更像什麼可愛的小生物。

動起來頭髮會滑下去，窸窸窣窣的。兩人一起凝望沒被光照亮的漆黑水面，偶爾波浪尖端反射月光，粼粼地動。顧賢在口袋裡掏煙，李心艾沒轉頭看，顧賢自己點起來一根，她轉頭了，嘴唇微微張開，眼睛濕潤，神情不可思議——這時候你也來折騰我？李心艾幹得出把他的煙打落的事。顧賢眼疾手快，把煙塞進她的嘴裡。她《槍》里天天抽，謝安那部電影也是，幾乎養成肌肉記憶，動作比他熟練多了，用手指夾著，皺著眉調整，手指也細白好看。

「幹什麼。」李心艾說。

她吐出一口氣後才說的，眼睛裡有了些光。因為身處黑暗中，顧賢看不清她鮮紅濕潤的口腔，只覺得她用來說話的器官黑暗、小、又很涼。像黑暗中的兩片軟體生物，慢慢摩擦發出聲音。她的嘴唇在菸頭上留下痕跡，李心艾塗了有顏色的唇膏。在暗處它也發著光亮。她的嘴唇，她標記一樣的菸頭上痕跡。顧賢遞煙給她，但煙要點著就必須先吸一口。沈寧那種純情的人（李心艾和顧思大力推崇他，覺得他是天使）應該會臉一點點紅掉。而顧賢好多年沒見過在現實中臉紅的人了，他電視劇里都沒見過。動漫倒是經常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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