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艾說：「我回房間了。」

媽媽說：「好。」之後又突然驚慌起來，說：「先不要去洗澡。」

「？」

「就是，先不要去用浴室。」媽媽說。音調軟弱。心艾更加搞不懂了。她一般晚上才洗澡，而且心艾的房間裡面有洗手間，媽媽和爸爸一般是用客廳里的那個，客廳的就大一點，裡面有浴缸。心艾經常會被爸爸帶到那裡面去，心艾自己一個人的話就不喜歡用了。能用浴缸明明是挺開心的事，但是已經被過去的記憶侵染了。

她說：「哦。」

媽媽今天真是努力在打掃衛生，雖然打掃的地方就這麼幾塊，還一直在浴室里洗東西，心艾看她把過年用來劈柴的柴刀也帶進去了，到底在幹什麼？出來時身上髒兮兮的，很討好的對心艾笑。

媽媽說：「心艾餓了吧，我們點外賣吃吧。」心艾點頭，今天好像不能期待媽媽做飯了。

晚飯時爸爸也沒有一起吃，既然沒有血緣關係，是不是叫他繼父比較好？繼父也沒有一起吃。他應該在家吧，看到他的車停在外面，玄關處也有他的鞋子，心艾想著，問了出來，「他不一起嗎？」媽媽說：「下次吧。」聲音空洞。心艾點頭，因為是點的壽司外賣，吃完後把盒子扔進垃圾桶就好了。平常都是媽媽做飯，心艾丟垃圾的，但今天媽媽跟她說你不用出去了，心艾就回了房間。

回房間後心艾寫作業，大約九點，媽媽進入心艾的房間。

心艾睡覺的時候會鎖門，但寫作業的時候沒有，媽媽手裡拿著厚厚一卷膠帶、木板、釘子、錘子。她剛剛出去就是去買這些吧。她脫鞋，穿著襪子上了心艾的床，先用厚厚黃色膠帶把她的窗戶貼住。心艾看不見外面的燈光和月亮了，房間裡只有白熾燈往下釋放出燈光。

這是在幹什麼？心艾想。媽媽也沒有解釋，她自有理由吧。

睡覺時門鎖處傳來聲音，心艾很擔心門會被拉開，凌晨三點也仍然驚醒，豎著耳朵聽，閉著眼睛，但沒有人進來。第二天早上到了該上學的時候，媽媽沒有進來叫她，心艾是被手機的鬧鐘吵醒的。七點十五，心艾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刷了會手機，穿好衣服想出去，發現門鎖打不開。

她又搖晃了一下，確實是打不開。

她試著叫媽媽的名字，外面沒有回應，用手機給她打電話，也不接，這下手足無措了，心艾發呆看著手機。她挑可以剛剛好趕上的時間定起床鬧鐘的。現在三分鐘過去，有點趕不上了，這算是媽媽的錯吧。今天可以不上學了？

房間裡有廁所，她倒是不急著出去，刷了會手機，七點四十，心艾不抱什麼期望的又敲了一下門。媽媽在外面，隔著門對她說話。

心艾快嚇死了，真的是她一敲門媽媽就說話了，沒有媽媽應聲的聲音，也沒有她走過來的聲音。難道從第一次心艾叫她的時候，媽媽就聽見了嗎？然後靠近了，沒有出聲。之後的幾十分鐘一直貼著門，聽裡面的動靜？

心艾汗毛直豎。

媽媽說：「你就不要去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