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妍沒有聽到文東回應他。

過了會兒卻又聽到他說：「汪蔻蔻也很肉麻。」

時妍倒沒覺得新郎新娘肉麻，也許是本來不認識他們不知道他們從前的樣子，現在看他們只感受到他們對感情對婚姻的真摯。

他們讓她對「結婚」這件事的印象變好了一些。

但是到接捧花的時候，她還是下意識不想上前。

不止她一個女生不想上前。

汪蔻蔻扔捧花的那一瞬間看起來頗有戲劇性。當時大家臉上還掛著為「絕美愛情」感動的淚水，可捧花砸下來的那一刻，所有未婚女生都緊急往後閃。唯有兩三個男生站在原地，其中就包括文東。

時妍在那一瞬間嚇死了。怎麼文東很想結婚嗎？要是他搶到了真跟自己求婚怎麼辦？她是該轉頭就跑還是尷尬地站在原地等他說完心裡的話再拒絕？拒絕他之後他們還怎麼相處？

忙亂中她和文東對視了一眼。她的驚慌完全被文東看在眼裡。

在他們愣神的一剎那，歡呼聲傳來，有人接住了花。

是許江潮。

許江潮是唯二積極伸手等著捧花砸中的男士之一。

時妍一下忘了自己的驚慌，她下意識看了方冰清一眼。其他人也下意識看向她——剛剛許江潮帶她跟很多人認識。

方冰清的腳步動了兩步。時妍百分百確定她是想往她身後躲。

但她又沒有躲。她站在那裡，平靜地等著許江潮一步步朝她走來。

大家給新郎新娘的掌聲轉移給了他們。

在掌聲和歡呼聲中，時妍不知為什麼，感覺到那是他們必須在完成的一件事。

但許江潮走近後只把花給了方冰清，沒有下跪，沒有求婚。

有人調侃他慫，他摟著方冰清笑著對他們說：「不慫。回頭再求，這也不是我們的場子。我要給我女朋友獨一無二的儀式不是？」

回去的路上，時妍看著車窗外一直沒吭聲。

文東開了一會兒車問她：「在想什麼？」

他有點想和她聊一聊。但也不知道怎麼聊。

時妍說：「在想這場婚禮啊。感覺這場婚禮是我參加過最美好的婚禮。來之前我還挺不想來的，但現在我真要謝謝你請我來了。」

「謝什麼？我其實也被他們震撼到了。他們從大學到現在，在一起有八九年了吧，中間汪蔻蔻還出國了幾年，那時候我們都以為他們會分手。沒想到他們的愛情那麼堅定。」

時妍這時候想起 afterparty 上人人都表達了自己對這場婚禮的感動和震撼。

有一些東西觸動了他們。

而那種所有人都為愛情感到感動的場景又觸動了她。

她記得宋樂欣熱情洋溢地跳了一支舞后和新郎新娘碰了一杯說：「在這個大家連戀愛都不想談的時代，在這個大家越來越不相信愛情，覺得多一個人是負擔的年代，為你們還義無反顧走進婚姻的這份勇敢而乾杯。來，大家一起敬他們的勇敢！」

她現在品味著宋樂欣說的「勇敢」兩個詞，腦子裡想的是看到捧花要砸向文東時她內心的怯懦。

她轉頭看文東。

他們曾經勇敢過一次。但在他們這點情愛關係中，她還是一個不那麼堅定的女人，他也並非是一個沒有顧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