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經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紀玥這是在和她說話，連忙公式化地說了幾句又囑咐郁星野照顧好身體、不用擔心拍攝，然後就招呼大家下班了。

郁星野沖安歌招招手，示意她先回去，安歌望著紀玥擱在郁星野頸上的那隻手兩秒鐘，隨即手的主人便敏銳地瞥來目光，淡淡的，什麼情緒都沒有。

安歌低下頭，站在出入口等著。

紀玥見郁星野不再喝水了，便接過他的水杯握在自己手裡，悠悠問他，「知道錯了麼？」

郁星野沒想到這個話題還沒過去，他哥果然不好糊弄。

他覺得自己沒錯，紀玥認為他有錯是因為不知道他心中的所思所念，殊不知他已經竭盡所能地保持理智、做著正確的選擇。

其實一直是這樣，前幾年剛發現自己喜歡他，驚慌過後郁星野總是有意無意地離紀玥遠一點，只有實在想他想得不行，才會打一個電話，或者用一些小手段去見一見他。

那時候紀玥也有女朋友，只不過不是林苒。

後來不知是紀玥發覺了還是怎麼的，有次郁星野將近三個月沒有聯繫他，他直接飛來紐約抓人，坐在郁星野家裡，端著一副冷冰冰的架子，一言不發地凝著那雙紫眸。

郁星野說「忙」他不信，說「不記得」他不信，說「和朋友玩瘋了」他還是不信，最後逼得郁星野無奈說自己受傷了躺了半個月的病床，不想找他被罵，紀玥才堪堪緩了臉色。

攝影棚內眾人腳步聲匆匆，紛沓無序，收拾東西的碰撞聲、低低的交談聲交織在裡面，慢慢遠、慢慢淡。

長時間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紀玥望向郁星野的視線逐漸摻雜了幾分逼人的厲色，絲絲縷縷、密密麻麻地籠罩著他，能讓郁星野感覺到自己無聲的逼問與不悅。

郁星野太熟悉紀玥這副模樣了，素來他做錯了事，他哥就會這樣沉默不語又格外冷淡地盯著他——

讓他道歉，讓他認錯。

郁星野的眸光落在地板上，良久，終究緩緩直起腰，避開與紀玥肌膚相貼的觸碰。

周身壓迫感頓生。

許毅驚心動魄地見著紀玥的眉頭又擰了個死結，差點遭不住哭著給郁星野跪下了。

郁星野一個字都沒有說。

就在許毅以為他們又要再次大吵一架的時候，突然聽到自己那個動不動就給人甩臉子、最擅長冷暴力攻擊、對誰都不屑一顧的主子說——

「抱歉，是哥沒拿捏好分寸，可能你還不想那麼快見林苒。」

許毅嘴角抽搐，預感自己準備犯心梗。

紀玥攏起虛空的掌心，「不會再有下次了。」

幾乎那句「抱歉」一出來，郁星野的眼睛就開始泛酸，熟悉的苦澀難受一股腦地湧上來——為他自己的任性，為紀玥無止境的縱容。

他微微垂著眼睫，倉皇流竄的負面情緒被遮蓋得一絲不剩。

沉吟片刻後，郁星野自嘲一笑，「不關你事，是我的問題，讓我自己調整，哥，你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