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星野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柔和，單一個背影就構建起了不依靠在任何客體上的靜謐溫和。

極其安定。

「我發現……咳咳！」

紀玥被他半句話後的咳嗽碰了下剛剛穩住的心臟，他皺起眉頭走上前，「喝水。」

郁星野停了停呼吸，繼續道，「我沒辦法叫你『哥』了。」

短短的八個字，將男人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側過頭，下垂的視線緊緊鎖著飄窗上的大理石板，「我知道你心裡有人。」

有氣無力的話，郁星野得將手掌攥得生疼才能完整說出，此刻的他們像是一對不共戴天的仇敵，刺向彼此的刀刃格外鋒利。

他那沾著水漬的側臉，方才種種溫順和煦在紀玥眼中又破碎成了強烈的決絕。

一股細密的疼從腳掌攀到天靈蓋，掐斷他的經脈，搗碎他的肺腑，紀玥抿緊了唇，像是為了下文蓄勢待發。

等他終於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準備，打算挑明時，郁星野又輕飄飄一句話打斷了他——

「我也是。」

句句輕描淡寫，卻也句句致命。

紀玥說不出來了。

哪怕再深重的愛，再刻骨的痛，滔天的嫉妒、所有混亂又明晰的情愫……通通順著肌理淹沒回血液。

如果郁星野選擇相伴一生的人不是他，他又何必將自己坦白讓郁星野為難？

他只想在他看得見的時光里，他要郁星野幸福。

紀玥好像看到了袒露心聲後他們以後的陌路、尷尬、折磨……他極其艱難地放棄了吐露心聲的機會。

沒辦法，誰叫自己愛他疼他，猶勝己身。

「所以，我們各自回家吧。」

「這是個意外。」

時空萬物猶如剎那止息。

良久，他聽著男人的腳步聲遠去，尚未來得及鬆口氣，須臾，又聞見對方匆匆靠近。

一片壁立千仞的剪影投下來，郁星野發現自己此時竟然如此柔弱渺小。

不過身體的不適令他難得的勝負欲滅了。

郁星野抬眼，判斷出他哥此時極度不悅，他都有那麼一絲懷疑紀玥會不會出手揍他一頓。

然而他哥只是幾個深呼吸之後，彎腰將他的手抓起來，粗魯地往下握住掌心，郁星野剛試圖往回抽就被男人用食指指著，眼神帶刀——一種不爽但又不舍到極點的警告。

他老實了。

紀玥盯了那五根手指好一會兒，似乎在做選擇，最後將一個冰冷的東西囫圇套到了郁星野的中指上。

嚴絲合縫，合適得不行。

男人如同死水般的神色浮出一絲深意。

郁星野抽回自己的手，中指上那顆亮眼的戒指安穩地套牢了他，他窒了窒，語氣冷靜，「給我幹嘛？我又不用戴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