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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一邊端來熱水,伺候顧悄洗漱,一邊閒搭話兒,「冬日裡還能見蛐蛐,整個大曆朝,我們可是獨一家,誰說咱們三爺只會玩,只是功夫花的地方不同!」

對於這一大家子的無底線寵溺,顧悄已經不想說話了。

不過大丫頭說得也沒錯,原身的「廢」,只是舊時代度量衡下的廢。

走馬觀花掠過原身短短十六年,總結起來,就是精緻、有趣、會玩。

有些類似現代老皇城腳下的舊八旗,平日裡看似廢柴鹹魚,但於某業上卻有專精。

畢竟能將任何一門「玩」到極致的,都不是尋常人。

顧悄不由想到讀書時十分傾慕的那位學長,謝景行。

他家世好,興趣廣。

上五玩核桃、葫蘆、佛珠、菩提、和田玉,下五玩紫砂壺、摺扇、菸斗、籠鳥和蛐蛐。舊時十玩他多少都有涉獵,最偏愛還是風雅摺扇。

據說謝景行家中收藏的歷代名人扇面真跡,比某些館藏還多。

而他收集這些扇面,可不是為了空顯擺。

身為歷史學博士,著名收藏家之後,學長對古代扇面的了解,甚至可以媲美很多專家學者。

不少需要鑒真的物件,學界大佬還得虛心求教這個年輕人。

多次學校年會上,學長執一柄摺扇,著一身明制漢服,以扇面收展開合,舞千古文士風流。

那時的他,仿佛戲文里走出的翩翩佳公子,每每看到,顧悄就忍不住佩服到心臟怦怦亂跳。

如果說,學長的扇面,玩的是「雅致」,那原身的花鳥蟲魚,玩的就是一個「樂天」。

顧悄共享了原身記憶,自然知道,原身的「玩樂」,其實更接近於天性的釋放。

就像,他似乎生來就不屬於這個充滿枷鎖和鐐銬的時代。所以,他離經叛道,將所有心力,都用在了無人看好的歪門邪道上。

作為一個總被diss無聊無趣的現代蠻夷,顧悄是十分羨慕原身的。

他甚至想,要是現代的他,有半分原身的有趣,那麼,大學那個夏日午後,他攥著學長遞來的社團招新報名表,是不是就不會糾結一個下午,最終還是一個字沒敢填?

想到這,顧悄不由苦笑,比起原身,他這個被高考荼毒、被公考浸染,除了學習一無是處的無趣人,似乎性格與這古代適配度更高。

……就離譜。

顧悄一時不知道該夸自個兒適應性好,還是該罵自己老古板。

穿來近一個月,顧悄幾乎夜夜惴惴,這晚一番傷感後,卻意外睡了一個好覺。

夢裡,他迷迷糊糊看到現代的自己,蒼白著臉,驚慌失措地從酒店的長毛地毯上爬起,好不容易適應了各種新奇的擺件燈光,又被他驟然響起的電話鈴聲驚得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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