揖來拜去,迎來送往,小公子想到令人窒息的官場文化,頓覺膝蓋疼,胳膊疼,腦袋更疼。
他沒甚宏願,只要考個秀才免跪,混個身份辦學,如此就萬事大吉。
何至於為了那點權柄日日操勞,卑躬屈膝?
回程的車廂里,顧悄已然修正了職業規劃。
從一開始的擼袖子下場親自替廢柴正個名,直接腰斬為混完府試老實辦學。
考慮完遠景,還有近景。
顧勞斯將一雙腫爛不堪的手擺在跟前,翻來覆去地看,腦子裡面轉了百八十個主意,卻沒一個說法,能合理將這傷勢搪塞過去。
繼砸壞頭、壓到手後,穿來一個月,顧悄憑實力成功達成「三血」成就。
想到回家後爹娘妹妹、丫頭小廝的三堂會審,顧悄一時頭更疼了。
令人窒息的靜默里,他與顧影傯各占一邊,楚河漢界。
被他撈上車的原疏和顧雲庭,一左一右,涇渭分明。
因鞭傷加重,顧影傯無法落座,只得臨時抱了一床廟裡客房的粗褥子墊底,極其不雅地趴伏在車廂里。
山路顛簸,小少年疼到抽氣。
大約這場,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心裡實在氣不過,終於憋不住哭了。
顧雲庭開始還生著悶氣,與這發小有些生分,可見他瘦弱身軀輕顫、身後銀線桃花暗紋被血洇得通紅,又實在可憐不過。
沉默半晌,他終是於心不忍,扶了扶他,低聲安慰,「子繁你忍一忍,一會就能到家了。」
原疏見狀,瞪了顧雲庭一眼,嘟囔一句,「拎不清的混帳。」
那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夠對面二人聽到。
少年聞聲,哭得更……怎麼說呢?如果顧影傯是個女孩子,顧悄願意稱之為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可他到底是個男孩兒。
顧悄乾脆撇過頭,眼不見為淨。
原身淚腺異常,迎風飆淚的模樣,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想到片刻前,他自己亦抱著姓謝的那廝痛哭流涕,顧勞斯的內心,就像打翻了一鍋紅油火鍋底料,又麻又辣又酸爽。
尤其那人頂著調色盤,還不忘在他耳邊低諷,「呵,看似張牙舞爪,原來還沒斷奶。」
就,十分晦氣!!!
然而更晦氣的還在後頭,顧影傯大約哭夠了,心中鬱氣發泄掉,又生出些鬥志。
顧悄只聽到他將臉捂在被子裡,悶聲問了一句,「叔公,子繁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周,惹叔公不滿?」
那聲音沙啞,語帶哽咽,濃重的鼻音更將「可憐」二字詮釋到極致,簡直是聞者傷心。
顧悄直接給氣笑了。
這小子來去只會賣慘和挑撥兩個大招,還總是不死心往他身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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