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扶著她,輕輕道,「三爺以後定會明白夫人苦心。」
蘇青青卻搖了搖頭,「人到底得活在當下。」
小兒子的變化曾經一度叫她憂心不已,可如今來看,反倒是她和顧准,更該變一變。
顧悄耳力不錯,自然也聽到那些非議。
兩手空空確實不像樣子,他腳步微頓,等了原疏片刻,伸手想從他身上分擔點雜貨,卻被靈巧避過。
原疏向來心寬,並不在意旁人詆毀,他疏朗一笑,「理他們作甚?今日你唯一任務,就是好好提筆,其他雜事交給我就好。」
黃五胖手撈過一個書箱,「賢弟你這臉皮,還需磨礪。這方面,謝大人可當楷模,他慣會納千層底做腮幫子,黑心黑肺任他人評說。」
簡稱:從不要臉。
顧悄幽幽道:「那黃兄確實青出於藍。」
黃五摸了摸鼻子,得,一罵罵倆。
縣衙儀門六扇,平日裡從不打開。除上官到訪、重要節典,只有縣考才會威儀升門。
入場時,儀門盡開左邊三扇,但搜身的隊伍挪動得卻十分緩慢。
學子們隨身長物不少,逐項檢查本就耽誤功夫,再遇上一些夾帶的,就更費時費勁。
盞茶時間,某人褲.襠里搜出小紙筒一個,某人筆桿子內藏紙條一卷……拖出去打板子前,夾帶者無不痛哭流涕,抱腿求饒,著實要拉扯好一會子。
輪到顧悄時,軍護們已不耐煩,見他穿得多、帶得多,臉色更臭。
黝黑軍戶極其粗暴,「披風脫掉,除書箱外其他雜物均不許入內。」
顧悄蹙眉,指著儀門內,「軍爺,可他們都帶進去了。」
軍戶臉一拉,推了把顧悄,「哪那麼多話,不干就拖出去。」
原疏趕忙打圓場,「軍爺,實在是我這兄弟大病初癒,驚不得風,還請擔待。」
黃五也十分配合,隱晦地從袖口掏出一錠遞過去,又往領頭的千戶那塞過去一枚。
顧悄眼角抽了抽,眾目睽睽,這般熟練地行賄,不愧是老油條。
打點過通行就變得簡單,搜身走個過場,千戶藍戳就蓋上臉。
一同結保投狀,內場座位大都挨在一起。
顧悄遠遠就看到了顧影朝。端方少年正垂眸研墨,一手懸於案上,一手攏袖,沉靜安寧的模樣,似乎進的不是考場,而是在自家書房。
就是臉上沒擦乾淨的「生豬檢疫標」有些許破壞氛圍。
見到顧悄一行,他放下墨錠,起身一一見禮。
猶豫片刻,他才問道,「座位牌上,有才的浮票號換了旁人,小叔公可知為何?」
「無事,他已是童生,另有優待,你毋須憂心。」顧悄不好明說,只嘆這呆子看不懂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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