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張卷子,方灼芝吹鬍子瞪眼半天,沒給個準話。
老縣長盯著那答卷老半天,心道他看走眼了。
老閣臣下的蛋,怎麼可能孵出來山雞?
那小詩寫得十分老道蘊藉。
感爾今年少,開蒙萬卷余。詩歌雖小技,風骨在經書。
池墨本無穢,樹蒼質不虛。清風不負我,朗月伴金輿。
饒是方灼芝自負詩才,讀來也覺嘆服。
他在休寧呆得太久,久到已然忘記,當年盛京科場,是那般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凌滄洲。他也曾是個鮮衣怒馬少年郎,叫囂著不負韶華不負己。
可惜,他還沒狂完,屠刀落下,血洗京華。
方灼芝又看了眼顧悄,心道果真疾風勁馬,不懼霜寒,江山又是,一代人出。
根本不消再看其他人,方灼芝一個激動,就要激情宣布,「我主政休寧二十餘年,這次小考,當真令我既驚又喜,喜的是休寧人傑地靈,又出一批良才,驚的是浪子回頭,這場出了諸多意料之外。」
「最意外的,當屬今年案首。」
考生們一聽,高高豎起八卦的小耳朵。
先前榜首,非顧雲斐莫屬,這會殺出個「驚喜」,顯然是中途被截了胡。
就不知道是哪位大神?
「哎喲,方知縣真乃性情中人,大寧以來,哪有僅憑一詩就斷人才學的。」
汪銘笑呵呵從幕後走到台前,身後還跟著宋如松。
每年縣試,府學都要派專人到各縣監察籌備和考試等情況。
今年休寧的監察使,顯然又是汪銘汪教授。
被打岔,方灼芝不太高興,但上官面子要給。
於是他只得拱手道,「並非德尚妄斷,而是詩才見人才,詩品見人品,能寫出這等詩作,想必第一場,也定是篇錦繡文章。」
汪銘哦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想必?那就是你還沒看?」
方灼芝一咯噔,這話問得倒像是找茬來的。
於是,他笑著命主閱卷將那張唯一的一等卷呈上,笑道,「確實還沒看,不如教授您同我一道,奇文共賞?」
汪銘在後堂滯留許久,自然已經看過答卷。
他呵呵一笑,「老夫須得避嫌,還請方知縣自己賞吧。」
方灼芝一愣,沒懂這個避嫌,是什麼意思。
他尋思著,這一批考生里,也沒人上報有這位的親朋子侄啊。
通常縣考不實名,但考務會將大佬子侄的浮票號另記在冊,偷偷交給知縣。這樣,知縣在取中上,酌情放水,賣點人情。
這也是為何,方灼芝一眼就認出顧悄的詩作。
他一目十行,掃過那篇雙圈一等制義,疑神疑鬼開始,目瞪狗呆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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