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憬、顧雲斐,此次縣考,糊塗輕率,將家國大事視同兒戲,以泄對賭、報復之私憤,行止不端,終叫歹人鑽空利用了去,實在是……罪有應得。」
顧憬早有所料,只維持著伏地的姿勢,動也不動。
倒是顧雲斐,疏忽抬頭,瞪著顧悄背影,有被這撇清干係的落井下石狠狠傷到。
顯然這倆笨蛋,都不長腦子,不懂顧勞斯的苦心。
他看似認錯態度良好,可三言兩語,卻將行賄舞弊偷換概念,變成小年輕不懂事瞎搞。
隨後,他話鋒一轉,「可事已至此,悄私以為,斷不能因一人一事延誤一縣大業,更不能教其他學子無辜牽連,多年苦學付諸東流。」
這話倒是引起其他考生共鳴。
他們不少人,都是休寧偏遠鄉村的苦讀人,學到現在、考這一場,並不輕易。重考對他們,傷害一樣大。
「既是顧氏治家不嚴,子侄罔己殆人,顧氏便難辭其咎!今日,顧氏願以微薄之力獨擔所有惡果,就請大人褫奪悄的案首,連同所有顧氏族學錄中子弟,悉數除名,以還其他學子公道!」
此言一出,不止考生,連方灼芝都驚了。
顧氏兩個小子,更是沒想到,顧悄會犧牲自己保他們。
顧憬向來心如止水,這時也怔怔抬頭,滿眼意外。
汪銘卻十分嘉賞地捻須點頭,這小炮仗也不只會懟人點火,必要時亦能戰術性示弱,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用得倒也妙,既收服了人心,也叫他能夠順茬接話,借坡下驢。
天色不早,也是時候回去睡覺了。
老大人眯了眯眼,開口卻是一通罪己,「舞弊一事,水落石出。雖未釀成大禍,但我與縣大人最該自省。老夫行府台新政不力,叫小人乘間抵隙;方大人識人不清、姑息養奸,各自罰俸半年,容後報府台大人再判。」
「至於爾等,受賄人已經伏誅,行賄人徐聞知法犯法,事發後不知悔改,鼓動他人、誣陷誹謗,興妖作亂,罪加一等……」
「數罪併罰,當以流刑充軍,念在初犯,就留戍新安衛吧。」
一直不曾開口的謝昭,淡淡插了一句。
這罰是從重,可新安非苦寒之地,也能說就輕。
汪銘一時盤算不出這位打算,只得硬著頭皮繼續。
「至於其他人,雖各有過錯,但糾察真兇亦有功勞,休寧到底惜才,我與方知縣決意,從輕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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