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勞斯磨磨牙,轉頭把信又原封不動傳給了顧二。
京里顧二醉臥美人膝,當著一眾世家子的面,頑笑著從戰鷹腿下取下信。
他懶散念完,捏碎了紙冷笑一聲。
「黃家這廝皮癢,竟敢挑唆旁人撬我妹子,壞聖上賜婚,實在該死,諸位不若替我想想法子,整一整黃家?」
一同戲耍的,多是各家不受重視的子侄。
若黃家鼎盛時,他們自是不敢動作,如今黃家只剩從前兩分家底,他們棒打落水狗當然無懼無畏。
於是烏合之眾一擁而上,愣是將黃粲父子僅剩的丁點兒資本,嚯嚯了個乾淨。
東山再起的希望破滅,黃家掌舵人、黃五的好大哥一時急火攻心,再也沒能站起來。
庶子奪嫡的好手,叱吒一時的商界梟首,就此繁華落幕,塵歸塵土歸土。
黃家徹底落敗,黃粲終是與胡排九一樣,淪為陰溝里的老鼠。
不知他在寒窯手捧破碗啃著冷饅頭,是否有一刻後悔曾經的虛糜無度?
一如那把隨手拋賞出去的徽宗真跡,有時不曾珍惜,失去終不再得。
顧二這麼做,一來是還黃五賑糧援手之情。
百足之蟲,斷而不蹶。蘇青青一貫教導幾個子女,要麼不動手,動手必定斬蛇七寸,叫對方再無還擊之力。
對於黃五打一棒子還給人喘口氣的作派,他十分瞧不上眼。
二來,也未嘗不是與黃五劃清界限,斷他念想。
畫舫那夜,眼見著艷詞淫曲越發露骨,他本是假借醉酒之名裝個糊塗。
沒成想曲盡人散,這廝竟摸著黑回來,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流連煙花之地,看似風流,實際並無實操,生澀得很。
曖昧的夜裡,那人炙熱的口唇、壓抑的喘息,令他既驚又怒,可不能否認,隨之而來的快·感也是實實在在的。
「瑜之,瑜之……」
那人口舌得片刻閒,湊到他耳邊喃喃低嘆。
「雙蠶成繭共纏綿,欲與君結後生緣。」
酒意是最濃烈的催化。
他攥緊手掌,終是按下將人踹下床去的衝動,將「醉」這一個字,裝了個徹底。
但他尚有武德,第二日酒醒,自知一腔柔情皆已付諸一人,根本無力回應,便立馬收拾行裝,頭一次做了那縮頭烏龜,溜之大吉。
黃五痴纏,他受之有愧,所以處處算得清楚,就怕情債難還。
至於第三,邊境戰事膠著,顧情已憑實力站穩腳跟,獲封五品武德將軍。
也是時候放一點謝顧兩家婚變的風聲,攪一攪兵部這灘渾水了。
……
可憐了黃五,一腔殷勤,不僅沒追上人,還無妄多背上一口大鍋。
就這樣莫名其妙成了坑害黃家的罪魁禍首。
死去母親的牌位,連帶自個兒名字的譜牒,一起被黃家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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