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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嘴中的素色布團,緩緩泅成紅色。

公堂上一死寂。

原來,好好再打,竟是直接杖斃。

柳巍倒是見怪不怪。

這就是強權社會。

人在強權跟前不過螻蟻,何況還是個本就犯下死罪的人。

奔著看戲來的顧勞斯,終是不忍地撇開眼。

因著顧命大臣這個濾鏡,顧勞斯一直主觀認為,謝家大家長必定與他老父一樣,是位胸懷仁善、忍辱負重的碟中諜,他是真沒想到,謝家竟完全是另一個風格。

這麼血腥殘暴,與神宗不分伯仲。

難怪他老爹打死不信,謝與顧,能共奉一主。

老謝隱晦地瞟了眼準兒媳,暗道壞了,他都悠著許多了,還是把人嚇著了。

真是罪過罪過。

希望謝昭那混帳回來不要提刀找他算帳。

他輕咳一聲,「老夫其實是個講道理的人。

下一個,好好說,咱們爭取坦白從寬。就算通了關節、行了方便,影響不大又認錯態度良好,嚴重也就罷個官而已嘛,何必拿命來拼呢不是?」

下一個倒霉蛋,是受卷官。

有了拼死抵賴,真拼死了的前例,他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亦數外簾官,自然知道場中哪些人缺考。

第一場結束後還同監考深扒過,兩名彩票榜上的熱門人物為何齊齊交白卷。

謄抄後的硃卷送到他這裡,雖看不見姓名,但登記簿上空白卷僅一人。

他一看就知道,空卷份數大約是出錯了。

但若是就此上報,牽連問責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人。

一個不好,砍掉幾個,這些人定會將帳都算在他頭上。

職場潛規則,缺心眼才做這個正義使者啊!

於是,秉持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則,他也佯裝無事發生,將卷子送進了內簾。

他想,哪那麼巧呢,錯有錯招,就叫這錯卷碰上了。

嘿,有一樣想法的還有謄卷官。

墨卷到他這裡時,明明白白錯了數。

方白鹿缺三場、顧悄缺一場。

可他收到的空白卷只三份,系一人名下,當是方白鹿無疑;而顧悄那份缺頭場的卷子,不知怎地竟補足了缺場,與二三場卷子,筆跡還全然不同。

抽調來負責具體謄抄工作的小秀才,哆哆嗦嗦舉著這卷子問他。

「伍大人,這可咋整吶?」

大人心道,我這要嚷嚷出去,不就賣了前頭好幾關的戰友?

算了算了,肥著膽昧下吧。

不止昧下,他還忽悠人小秀才。

「聽聞徽州府院試時,就有學生極擅書法,左右開工,驚煞眾人,區區筆記不同,有甚麼稀奇?沒的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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