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蘇青青就迎了出來。
塞北的風霜為她兩鬢添了幾絲斑駁。
老將卸甲不久, 披堅執銳的殺伐之氣還未盡褪,全不似舊日溫柔。
叫顧悄有些陌生。
顧情變化也極大。
他又長高不少, 眼角嬌憨的幼態已悉數褪去。
女裝快掩不住少年勃發的英姿。
他穩重許多,見著顧悄, 再不會不管不顧衝上來。
同樣,家人眼裡,顧三也變了。
即便男扮女裝,但他眼神堅毅,再不見分毫昔日的軟弱和依賴。
雖然之前就是裝的,可現在裝都不裝,還是叫蘇青青很是傷懷。
在這個同鐵嶺極似的暴雪天,她和這個兒子,終是撕開母慈子孝的表象,露出被刻意粉飾的深深裂痕。
一時間,雙方相顧無言。
唯有冬雪,簌簌有聲。
然鵝事實上,蘇青青是心中有愧,才固步不前。
顧情則是顧忌謝昭的話,不敢黏糊。
而顧勞斯,純粹是拋家棄子跟野男人跑了,正琢磨怎麼同家人交代。
這冷場冷得實在冤。
顧勞斯上前一步,率先打破沉默,「娘親,好久不見。」
蘇青青回神,扯出一個笑,「快進去,可別凍著。」
她伸手習慣性想去探他手溫,可臨了一頓,還是改握他袖子。
「怎麼這時候才回來?可曾餓著?」
花廳里已擺滿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
顧悄摸了摸五臟腑,是開始唱空城了。
他盯著桌上唯一那鍋重油葷,「哇,東坡肉!」
蘇青青忙活一早,這時猛然尷尬起來。
這一道紅燒肉,是為顧情備著的。
她突然意識到,她並不清楚這個兒子的喜好。
只一廂情願照著這具身體的忌諱,更是照著曾經那個他的口味,做得精緻又清淡。
可休寧起,這個孩子就坦蕩地表達過,他喜歡吃肉。
作為一個母親,她不僅從不曾為他做過一口油葷,更不曾坦誠相見,問一問這個丟了十六年的兒子,他到底喜歡什麼。
想到這些,她原本興致勃勃布菜的手,幾乎抬不起來。
「悄悄,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對不起,是娘不好,從沒問過你喜歡什麼。」
蘇青青攥著竹筷的手微微發緊。
抵京那日,謝景行拒絕還人,她逕自提槍殺上謝府。
那後生連她面都不見,只問了她一個刻意逃避很久的問題。
「換命之事,他已知悉。
既然顧家不能真心以對,他又何必浪費功夫再同你們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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