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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允陳尚書戴罪立功。

可三十多年過去,人他枉殺不少,遺詔至今尚未尋回。

這叫陛下怎麼好冊立太子?

如明孝那般純善仁德,都因缺了這道祖宗天命的庇佑而早早殞沒,現在倉促另立太子,又有誰能受得住這厚重氣運!」

這一問,不止截斷陳愈推舉外孫為皇太孫的野心。

更是抖出一件神宗竭力遮掩數年的陰私。

當初神宗即位,並無大行皇帝遺詔。

按祖制,新帝即位,必須先得先皇傳位遺詔,送至禮部備案,再由禮部另擬新皇即位詔書,刊印副本下發各省及納貢番邦。

但高宗遺詔,明言神宗百年後當還政太子。

陳皇后有私心,夥同陳愈燒了那份詔書,意欲再擬一份,哪知遺詔原料、錦布紋路、織法舉世獨一份,且早已記錄在案,根本無法矯造。

但也正因無詔,神宗後來才敢放肆大膽地殺儲改弦。

或許私心裡,他是默許甚至縱容陳氏所為的。

但這事被泰王搬上明面,就值得尋味了。

神宗睨了他這個臉色蒼白、形容枯槁的胞弟,突然冷笑了一聲,「謝御史,你怎麼看?」

滿堂朝臣,也只有謝大人煢煢孑立。

他並不與文武同班,反倒與泰王一左一右,分站御案兩側,可見尊位與榮寵。

聞言他垂眸頷首,狀似謙謹。

「臣以為,監正滿口胡言,禍亂朝綱,當斬。」

他說得輕便,目光落在已然抖若篩糠的老頭身上,無半分波動。

好似對監正攀咬謝家的惡意一無所覺。

柳巍的心思好猜。

顧影傯偷柳家緊要物件給方家的事,人盡皆知。

方謝好似早已結盟。

這時候跳出來一個人嚷著立儲,還大言不慚高宗遺血正合適。

便極易誘導神宗猜忌謝、方兩家立場。

稍後他只要順水推舟,提出當立明孝嫡子做皇太孫,不管成不成都不會被神宗惦記上。

可好算盤遇到謝昭,只能打得稀爛。

這位左都御史甚至比欽天監更會胡說八道。

「熒惑守心,臣推演當指北境韃靼蓄勢待發,恐有南下取大寧而代之的狼子野心。

欽天判不出如此天象,竟以一黃口小兒搪塞,其心可誅。」

這話柳巍第一個不服。

「謝大人,且不說陳將軍首戰告捷,單論實力,韃靼就絕無復國之可能。」

謝昭卻連一個眼色都吝於賞他。

「陛下,臣只言盡於此。是非對錯,屆時自有分曉。」

他漠然的神色,反倒叫朝臣驚疑不定起來。

從事實看,好似柳巍說得對,但按以往經驗看,謝昭神乎其神的預言從未失過手。

若禍事在後,那恐怕這大捷,也來的蹊蹺。

神宗陰冷的目光掃過陳愈和柳巍,愈發對二人猜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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