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司在宮中多年,如今就知情識趣些,給自己留點體面吧。」
此事已經不是她推脫責任,就能全身而退的了,鍾媼看明白這一點,終於咬牙切齒地鬆開了阿竺。
「聖上寬仁,留了掌司的職。也望你感念皇恩,別想著做什麼文章,若他日有什麼損害公主清譽的流言蜚語傳出來……」
葛榮臉上雖笑著,目光卻並不和善,尤其配上眼下那道疤,竟顯出幾分狠厲了。
鍾媼被他道破心思,只覺遍體發寒,話都說不出來。
葛榮吩咐道:「請鍾掌司回去。」
蕭窈回到朝暉殿時,此間安安靜靜,不復晨間劍拔弩張的架勢。
鍾媼和她的親信女史們已經不見蹤影,內侍、宮女們得了旨意,回房收拾自己的衣物包裹,午前便要離開。
葛榮道:「老奴已經讓人去內史司傳了話,送些忠心得力的侍從們過來,請公主親自過目挑選。」
「還是您幫我掌掌眼吧。」蕭窈不甚在意道,「不過經此一事,想來也翻不出什麼浪了。」
鍾媼想殺雞儆猴給她立規矩時,應當沒有想到,最後自己成了那隻被殺的雞,用來警示旁人。
翠微迎上來,摸了摸她被雨水洇濕的衣袖:「我去煮薑湯……」
「這麼點細雨而已,犯不著喝什麼薑湯。」蕭窈問,「青禾呢?」
「青禾並無大礙,也上了藥,我見她疲累,便叫她先在自己房中歇下了。」翠微又看過蕭窈小臂上的傷,懊惱道,「是我反應慢了。」
「你挨這一下,總不及我來行之有效。」
蕭窈眉間微蹙,忍著疼笑道:「若是過會兒阿父再想罵我,興許叫他看看傷,就心軟了呢。」
翠微一怔:「聖上為何要如此?」
蕭窈咬了咬唇:「興許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她自然是盼著不要東窗事發的,但也沒抱多大指望。
畢竟崔循此人,一看就是個恪守規矩的,今晨又被她衝撞,告狀時不添油加醋就是好的了。
然而直至午後,朝暉殿新換的侍從們都已經拜過蕭窈,有條不紊地灑掃宮室,祈年殿那邊依舊沒人來傳話。
倒是被鍾媼遣出宮的六安回來了。
他回到朝暉殿,見宮人們都成了生面孔,便知道必然是出了什麼事。
及至聽翠微講了原委,氣道:「難怪今日一早,那老婦特地叫我出宮給班家送禮,原來是排了這麼一出大戲,要將我支開。」
六安與翠微她們不同,他當初隨著重光帝來的建鄴,從前在祈年殿侍奉,是蕭窈到了之後才到朝暉殿管事。
若今晨他在,宮人們便不會那樣由著鍾媼支使了。
「是奴才一時不察,叫公主受委屈了。」六安大為懊惱。
「不怪你。」蕭窈按了按不大舒服的嗓子,隨口道,「你既去了班家,那位可曾說自己何時來?」
六安點點頭:「明日便至。」
蕭窈坐得本就不端正,聞言,有氣無力地趴在了小几上,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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