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循親自動手倒了盞茶,冷淡道:「出去。」
柏月大氣都不敢出,垂首斂眉,悄無聲息地退出書房。
熏爐蒸騰而出的熱汽稍稍驅散身上的涼意,凍了許久的手隱約犯癢,蕭窈揉搓著指節,纖細的眉微微皺起。
崔循將茶盞放在書案一角:「喝了這盞茶,隨僕役回宴廳。」
他說這話的口吻近乎吩咐,不留餘地,雖還是那張冷淡的臉,但蕭窈還是敏銳地覺察到其中的不同。
蕭窈捧著茶盞,小口喝著,茶湯潤濕嫣紅的唇,也稍稍暖了肺腑。
她不說話,規規矩矩地跽坐著時,是很能唬人的,透著幾分來之不易的嫻靜。
鬢邊被風吹亂的碎發垂下,烏黑柔軟,襯著白瓷般的肌膚愈發素淨,又隨茶湯被她吹散的熱汽微微晃動。
叫人想要上前,替她攏了這縷散發。
崔循還記得她剛到建鄴的形容模樣,如今與之相較,似是清瘦不少。下巴尖尖的,披著鶴氅,透著幾分弱不勝衣的意味。
伽藍殿後那場大病,到底叫她吃了許多苦頭。
她這樣自小被家中嬌慣著長大的女郎,為此撞了個頭破血流,便是心中記恨他,也合情合理。
又有什麼好介懷的?
崔循無聲地嘆了口氣,提醒她:「此處距宴廳相距甚遠,待你回去,怕是未必能趕上開宴,可曾想好如何解釋?」
蕭窈眨了眨眼,將崔夫人所設的遊戲同他講了,又道:「我便只說,自己是找玉髓一時入迷,並未留意時辰。」
崔循問:「那玉髓呢?」
蕭窈「啊」了聲,試圖辯駁:「正是沒尋到,不甘心,才費了這麼多功夫啊。」
崔循便又有些想嘆氣了,稍一猶豫,開口道:「你走之時,將這個帶去。」
蕭窈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書案一角,擺著個玉制的鎮紙,是只威風凜凜的虎,雕工精緻,栩栩如生。
而鎮紙的玉質,與崔夫人先前給眾人看過
的崑山玉髓極為相似。
蕭窈想了想,疑惑道:「旁人興許不知,不會露餡,可夫人那裡又怎麼交代得過去?」
崔循道:「這遊戲,本就是我不欲母親費神應付交際,叫人設下的。玉髓原在我這裡,究竟放了哪幾隻,她並不知情。」
蕭窈既驚訝又好奇:「那那幅畫,也是你畫的?」
崔循沒想到她最先關注的竟是此事,頗有些無奈:「我倒沒那麼閒。」
蕭窈喝了茶,覷著時辰確實不早,便揣了鎮紙想要離開。
書房外卻傳來柏月稍顯緊張的問候:「五公子怎的這時候來了?」
「昨日與兄長約好,要來下棋……」崔韶疑惑的聲音響起,「怎麼,兄長是另有事情要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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