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上賓客繁多,亦有不少備下以供賓客歇息的空房。
蕭窈隨著崔循步入一間,四下打量,只見陳設比之她的朝暉殿也不遑多讓,實在是富貴驚人。
崔循沒這個閒情逸緻,徑直問:「你為何會在此處?」
「與人約了夜遊秦淮賞花燈,哪知會被你那表弟截到這裡?」蕭窈並沒落座,只道,「若是無旁的事,我便走了,再耽擱下去要遲……」
崔循卻又問道:「若今日我不在此處,你待如何?」
蕭窈著實不理解他為何有此假想,隨口道:「總有旁的法子。」
至於什麼法子,她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只期望崔循知情識趣些,不要再問下去。
崔循一看便知她信口胡謅,半點不曾將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只急著與人相會。
皺眉道:「你出門之時,為何不多帶些宮人?」
若換旁人來問這話,蕭窈興許會好聲好氣地解釋,她自武陵時便不喜帶許多僕役出門,沒那麼金貴,也不自在。
只是思及他與王暘的關係,沒忍住冷笑了聲:「原來今日之事,竟是我出門未曾多帶侍從的錯,不是王郎君的錯。」
崔循沉默一瞬:「我並非此意。」
蕭窈本就被王暘這個晦氣人壞了心情,連帶著看崔循也愈發不順眼起來,向他身前走了幾步。
「我倒也想問問,若今日被王暘攔在那裡的不是我,當真只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女郎,會被他強行帶到這華燈宴上陪酒嗎?」
她離得太近,崔循退了兩步,後腰抵了榻上擺著的小几。
蕭窈不依不饒道:「若你知曉王暘的荒唐行徑,會處置他嗎?」
接踵而至的問話令崔循的心逐漸沉下去,他意識到,蕭窈當真生氣了。不是從前那般有意戲弄他,也不是方才故意作態,只為挑釁激怒王暘。
他知道如何回答能令蕭窈平息怒火,卻無法信口雌黃。
因他早就知曉王暘是何種人,除卻同自己那位姑母提過幾句,並未多做什麼。
若王暘是崔氏子弟,他必然會過問、約束、懲處,可這是王家之人,他無法越俎代庖,也不欲為此費工夫。
如今日這般罰他,已是因蕭窈而破例。
有面具遮臉,其實看不清神情,可崔循依舊能從她眼中看出清晰的嘲弄。
「哦,你不會。」
蕭窈氣道:「從前到現在,你挑剔過我多少回?你們這些個世家大族,恨不得品評我的一言一行,在背後嘲弄。既然要我循規蹈矩,為何無人約束他?」
崔循心知肚明,只是無法宣之於口。
「因為他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爛得無藥可救,卻又自以為高貴。而你……」由來已久的怒火燒得蕭窈難受,她仰頭看著崔循,幾乎是一字一句道,「崔循,我常覺你虛假。」
空蕩蕩的房間中,只有她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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