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才華橫溢,也須得有名望者推崇,才有洛陽紙貴一說。
這些年,想將自家子弟送到松月居士那裡,藉此積攢名望的不計其數,但大都沒能成。
漸漸地也就歇了心思。
是以堯莊破例收公主為徒的消息傳開後,眾皆譁然。
王瀅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同自家祖母恨恨道:「她那樣粗鄙的人,如何配得上當松月居士的弟子!」
「你既知她粗鄙,又為何挑唆著九郎求娶她?」王老夫人捻著佛珠,眼皮都沒抬。
王瀅臉色一僵,聲音放軟了些,熟稔地攥著她的衣袖撒嬌:「祖母,此事明明是九兄自己提出來,阿翁也同意了的。」
「你阿翁想的是息事寧人。你想的是將人娶回家中,就能由著性子磋磨,覷著九郎貪慕美色,有意教唆。」王老夫人不輕不重地在她眉心戳了下,「真當祖母糊塗了不成?九郎房中新添的婢女,不是你送去的?」
王瀅抿著唇,一時無言。
「我知你自小嬌縱慣了,咽不下先前那口氣,卻也不得不同你說明白,」老夫人皺了皺眉,直截了當道,「今後別再總想著與她過不去。」
年前那會兒,還能仗著蕭窈初來乍到,起了爭執後將所有錯處都推到她身上,自有許多人應和。
可從今往後,便沒那麼容易了。
王瀅依偎在她身側,眼睫微微顫動,眼圈立時就紅了:「可謝昭……」
「謝昭若對你有意,以兩家關係,又豈會拖到今日?你怎得如此糊塗!」
到底是自小養在自己膝下的孫女,老夫人斥責過,見她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有些心軟:「各家那麼多兒郎,由著你挑,嫁過去也絕不會令你受半分委屈,何必非他不可。」
「縱然不是我,也不該是她。可她如今人都搬到棲霞行宮,又隨著居士學琴,豈非是與謝昭日日相見?」王瀅揪著手中的帕子,怎麼想都不甘心,「居士近年明明很少收徒,怎會破例……」
老夫人道:「自是投桃報李。」
王瀅不明所以抬頭,卻發覺祖母神情凝重,與其說是回答她的問題,倒更像是自言自語。
她小心翼翼道:「祖母此話何意?」
老夫人緩緩道:「聖上為那些出身卑賤的庶人大開方便之門,遂了松月的意,他自然也願意給聖上這個臉面,收公主為弟子。」
王瀅依舊不解。
老夫人便不再多言,叫人陪她去挑選布料,裁製春衫。
伺候多年的老媼見她扶額,叫人換了房中燃的香料,徐徐勸道:「四娘子終究年紀小,少不經事,他日總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我所煩憂並非此事。」
老媼上前,替她揉按額上的穴道,疑惑道:「何事令您如此?」
老夫人闔了眼,聲音幾不可聞:「崔氏何意。」
別院湖邊,草木日漸豐茂,垂柳依依,崔翁問的也是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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