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窈看看他,再想想當初自己聽得昏昏欲睡,恨不得同崔循吵起來的模樣,頓覺自己先前的擔憂實在多餘。
但她也知道,與蕭巍這樣的虎狼之輩相比,蕭霽還是太弱了些。
正因此,哪怕士族大都已經看出來,重光帝將蕭霽自東陽接過來的用意,但面對蕭巍的拉攏,也並沒人明著回絕。
畢竟這是他們蕭家內部的事情。
只要沒到擺上明面鬧得不可開交那天,大可不必著急站隊。觀望妥當再下注,才是聰明人應做的事。
而年節前學宮這場雅集,蕭巍與蕭霽齊聚,便註定暗流涌動。
蕭窈近來忙碌,有段時日未曾來學宮拜會堯祭酒,此番過來,頭一樁事便是去見他老人家。
堯祭酒要比重光帝年長不少,鬚髮皆白,但興許是教書育人樂在其中,精神炯爍,氣色也頗為不錯。
蕭窈見此,由衷地鬆了口氣。
堯祭酒知曉重光帝臥病在床,問了兩句,打量著蕭窈的反應,不由得悵然嘆道:「聖上這幾年殊為不易,若能保重自身,才是天下萬民的福氣。」
無論坊間如何評議這位帝王,於堯莊而言,只他授意重建學宮,給予頗多厚待一事,便足已無愧。
「父皇近來安心將養,身體多少有些起色,待到冬去春來,應當還會好轉許多。」蕭窈在自家師父面前,並未遮遮掩掩打機鋒,攤開來講,「只是為防萬一,還是召了東陽王家的四郎蕭霽來建鄴,屬意他過繼承嗣。」
蕭窈頓了頓,嘆道:「這些俗務,原不該拿來擾師父的清淨……」
「你既喚我一聲『師父』,又何須見外?」堯祭酒雖避世多年,但對於這些人情世故並非一無所知,從容道,「虎狼在側,誰能獨善其身?更何況我本就蒙聖上禮待,自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蕭窈心中原已有九成把握,得這句後,徹底放了心:「多謝師父。」
當年蕭窈有意提拔管越溪,雖被崔循橫插一手,沒能成,但擬定的那套學宮考教章程卻留了下來。
只是此番無御駕親臨,賓客便不再齊聚宴廳之中空等學子們答題,而是三五成群煮酒清談。
平日只在別院釣魚、養生的崔翁,此番也與幾位老朋友一道前來。
崔翁與堯祭酒相識多年,也算有些交情。見面後還未來得及寒暄,先瞥見陪在他身側的蕭窈,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這場雅集,來的皆是各家主君、郎君,女眷們縱然不在後宅中相夫教子,也該有閨閣間的聚會,而不是摻和到這種場合來。
再一看老友帶來的重孫,崔翁更覺鬧心。
但他自矜風度,並不會當眾吹鬍子瞪眼,蕭窈便也只當無知無覺,含笑問候了句「祖父安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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