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坐著就是,不必起身。」蕭窈攔下他,瞥了眼那竹簡,不由笑道,「這是元日祭禮的章程?」
蕭霽道:「正是。」
雖未正式昭告天下,但立儲的詔書已然擬定,如今這份章程也是依著從前儲君的待遇擬定的。
蕭窈端詳著蕭霽看似平靜的面容,從中窺見些許緊張。
「不必擔憂。雖說祭禮那日是繁瑣了些,但只要記住章程,做自己應做之事便好。」蕭窈在一側落座,關切道,「可有何處不明白的?」
蕭霽搖頭,猶豫片刻後才道:「我只是……恐怕自己接不好重擔。」
在東陽王諸多子弟中,蕭霽算出挑的一個。
雖說生母出身低微,但他聰慧得體,是同輩中的佼佼者,這些年順風順水,受過諸多稱讚。
縱不曾因此自矜自傲,但畢竟是年紀輕輕的少年,心中多少有過得意。來建鄴之前,也不可避免地揣了期待。
直至開始接觸朝局政務,看得越多,越明白自己的無知。
而在重光帝金口玉言,告知元日祭宗廟,將昭告天下立他為儲時,他最先覺出的竟非欣喜,而是凝重。
這樣的情緒太過軟弱,本不該示人。
但面對這位溫柔有趣的阿姐,蕭霽猶豫過,最後還是想看看她會作何反應。
蕭窈那雙清亮的眼中並無任何鄙夷或是輕蔑,微怔後,竟有笑意。
蕭霽不明所以。
「你會這樣想,可見是想將事情做好的,我自然為之欣慰。」蕭窈解釋過,溫聲道,「阿霽如今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更何況,他前幾日還曾同我提過,阿霽是可塑之才。」
她不慣稱呼崔循為「夫君」,每每提及,皆是用一個「他」字代指。
蕭霽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阿姐又在哄我。」
因這話實在不像出自崔循之口。
他這樣一個人,議事時能頷首道一句「不錯」,已經足夠說話之人受寵若驚了。
蕭窈只是習慣性想要拉近兩人之間的關係,被蕭霽道破,不尷不尬扯了扯唇角。
還沒等她想好怎麼答,蕭霽又笑了起來:「少卿雖性情冷淡,但這些時日承蒙他指教,我心中十分感激。」
頓了頓,又道:「阿姐能這樣想,我亦十分高興。」
「必盡心竭力,不負所望。」
少年的態度坦然而真誠,聲音擲地有聲。
崔循步上台階,駐足聽完這麼幾句,面色未改,深不見底的眼眸波瀾不驚。
將進未進之際,門上懸著的冬簾被人從屋內分開,暖香襲來。
蕭窈同他打了個照面,難掩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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