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能想到呢?
要知道崔循每日在官署,除卻政務不問其他。自打同他打交道開始,蕭霽就沒聽他與誰聊過這等閒話。
以至於沒留意到漸近的腳步,直至冬簾自裡間掀開,同正要離開的程璞打了個照面,這才反應過來。
蕭霽抬手,握拳抵在唇邊,不尷不尬地輕咳了聲:「程卿……」
「臣見過殿下……」程璞也沒了往日的從容氣度,嘴角抽了抽,猜出太子殿下八成聽著方才的對話,卻又不知該怎麼解釋這件事。
他近來一直惦記著自家夫人的生辰,想著應當送些什麼別出心裁的,來討夫人歡心。便在用飯時與同僚們聊了幾句,聽聽這些早就成親的過來人如何說,能否借鑑一二。
問過也就罷了,並沒耽擱本職。
哪知傍晚回完正事,正打算家去,素來惜字如金的少師大人竟叫住他,問他們午間可議出什麼結果。
程璞的反應並沒比現下好到哪,還當是自己聽岔,小心翼翼確認自己並沒會錯意,才斟酌著如實講了。
君臣面面相覷。
還是崔循打破這微妙的氣氛,起身道:「殿下親自前來,可是有何要務?」
「只是批過奏摺,閒來無事,便想著來官廨看看。」蕭霽垂下手,神色恢復如常,「天陰欲雨,少師還是不要太過操勞,早些歸家吧。」
說著,又帶著些親近道:「阿姐想必也在家中等候。」
他與崔循是君臣,又如師生,但最為貼近的還是藉由蕭窈維繫著的關係。
崔循平靜的眼底浮現些許笑意,頷首道:「有勞殿下關懷。」
天際烏雲翻墨,隱隱有雷聲傳來,本就昏暗的天色愈發陰沉。才出官廨沒多久,便有零星雨滴落下。
立時有隨行的內侍上前為其撐傘。
只是寒風拂面,縱撐了傘也遮不了多少,依舊攜著細密的雨絲捲入傘下。
崔循格外喜潔,冷雨落於肌膚上,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馬車應如往常一般在宮門外等候。
他眼睫低垂,漫不經心走過幽長的宮道,思忖白日裡懸而未定的事務。聽到內侍輕聲提醒,抬眼時已隱隱有些不耐。
但看到不遠處等候著的人時,心中所有的不悅又都煙消雲散。
蕭窈提著盞琉璃宮燈,亭亭玉立。
身上穿的正是晨起時他看過的青綠衣裙,衣襟繫著溫潤白玉,燭火折射出斑斕的光,映出她清新秀麗的面容。
崔循腳步一頓。
蕭窈則三步並作兩步,衣擺飛揚,轉眼就到了他身前,仰頭調侃道:「發什麼愣?」
撐傘的侍女未能趕得上,冬雨落在她身上,打濕鬢髮、肌膚,就連眼睫上仿佛也沾了細碎的雨。
有些狼狽。
可蕭窈卻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眉眼彎彎,依舊笑盈盈的。
她的笑並不是時下女郎所推崇的那種笑不露齒,與溫順和婉更不沾邊,是那種張揚恣意的,極富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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