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茉的理解中,牽手是感情上的純粹接納。而前不久,她已對旁人說出「這是我對象衛明誠」。
現在兩人在空無一人的小巷, 趁著沒人注意, 在一個合法夫妻在外都禁止親昵舉動的時代, 指節勾連相扣。
這樣簡單的舉動, 此時做起來竟讓她心口微微燙了起來。
不過到了巷口,她還是不動聲色把手抽回來, 和另一隻手背身交握, 面上風輕雲淡,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衛明誠也默契地未挽留, 而是低頭凝目, 深深注視著她,眸中暗光浮動。
說不上那瞬間的衝動的緣由, 興許源於謝茉對他「對象」身份的認證,他遽然做出有悖於他一貫作風的舉動。
這幾天發生的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預判, 他對謝茉萌發的情愫,面對謝茉不由自主的袒懷。
他本身是個內斂嚴謹的人,不習慣剖白解釋,更不喜歡事情偏離自己掌控的軌跡。
至少自母親自·殺去世後,他慣於如此。
母親家族時代經商,特殊時期雖是有名的紅色愛國資本家,但天有不測風雲,姥爺驟然離世,接管家業的舅舅舉家移民,恰逢政治風向變幻,母親的處境便尷尬起來,父親為了自己前途,鬧著要和她離婚再娶爺爺老戰友寡居的女兒,母親未作反抗的同意了,卻在簽署離婚協議的第二天投河自盡。
那時的他正直叛逆,滿心的暴躁被點燃,惱恨於父親的薄情寡義,憤懣於爺爺的妥協,於是,他和家裡決裂入伍參軍。
自此,沉澱、緘默,以尖刺示人。
戰場雖磨圓了他的刺尖,讓他生出更廣闊通透的視野看待事物,可也讓他游離於周遭人或物。
而謝茉成了這些年裡唯一的例外,莫名地,她激發了他淹埋的傾訴與交流的欲望。
他想將自己講給她聽。
衛明誠並沒覺得不好,更未因乍然敞開心扉而產生空落倉惶,他已不是那個以桀驁武裝、保護自己的怯弱少年,現今的他身心足夠強大。
他低頭看著謝茉,她眼裡搖曳著笑意,輕輕一眨,清亮的眸子好似晨霧降落。
他沒料到謝茉會回握。
她的手細滑又柔軟,而他與之全然相反,粗糙剛硬,虎口和掌心生了薄厚不勻的繭子。
兩隻交握的手,讓這一段路變得特別,仿似空氣都歡悅輕快了起來,而他也體味了與眾不同的兩分鐘。
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急促、出格、慌亂、心跳、寧謐、歡喜……是意外與衝動擦出的驚喜,也是或早或晚,必然會到來的驚喜。
路上行人漸密,謝茉不動聲色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口裡問著:「你讓錢公安幫忙查革委會幾人?」
衛明誠略一頷首。
水坑在日光下明晃晃的灼眼,謝茉抬腳跨過,追問:「有結果了嗎?他們有沒有作奸犯科?」
衛明誠說:「其他人倒還好,那個叫二力的小辮子一大把。錢成正在搜集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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