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茉略一思忖,莫名便懂了田紅梅沒頭沒尾的話。
想起兩人不愉快的初見,她眼梢一揚。
田紅梅剖白道:「頭一回見面,我為當時的莽撞和壞心思道歉,我那會明明在生衛營長的氣,卻避開他,反去給你添堵……」
「那時候心高氣傲,見他對你春風細雨的模樣,又想到自己在他那受到的種種冷遇,下不來台不說還遭人嘲笑,先頭還以為他天性冷清,到頭來卻錯得離譜,跟讓敲了一悶棍似的,腦子發熱,就衝動了。」
頓了頓,她正色說:「不論如何,均是我的錯,對不起!」
見謝茉不搭話,面色倒還成,田紅梅勒緊的心弦微松。
將才衛明誠僅朝她稍點頭,神情不咸不淡的維持禮貌,可一轉向謝茉,他五官稜角忽然就磨平了,那眼神尤其顯著,簡直快沸騰冒煙了。
這一切變化,他自己可能都沒發覺。
這猶如天淵般的區別對待,田紅梅現今全無較真介懷的心思,只剩羨慕和祝福。且見到謝茉夫妻倆,讓她對未來生活隱隱期待起來。
謝茉恍然。
她那時候還以為田紅梅對自己的貿然敵意出於失位者的嫉妒,卻原來是失面子的遷怒,由此可見,衛明誠于田紅梅來說,並非愛慕對象,更像擇優目標,話說回來,衛明誠秋霜般待人態度,如何熱乎的心思都得降溫。
倏地,她記起倆人初見,他雖從朝陽中走來,但眉眼卻未染上煦色,鋒利的眉眼、冷峻的眼神,如同一把待出鞘的利劍,比對方才的春水流淌似的神色,謝茉的心陡然塌了一塊,松鬆軟軟。
謝茉彎折的眉眼鼓勵了田紅梅,暗暗替自己鼓勁,田紅梅慚道:「還有看露天電影那次,我的態度很冒失無禮,對不起。」
不知想到什麼,尾音落地,田紅梅面上掠過厭惡、冷沉。
這顯然和她話意背道而馳。
謝茉面露思疑。
田紅梅趕緊釋疑:「當天王大江一直糾纏我,說倘使跟他結婚,他願意給我當牛做馬,還說了其他不著四六的話,我被煩得不行,劈頭蓋臉大罵了他一頓。我掉頭就走,他還在後頭揚言,說我會後悔的,呵,為了他這樣的混蛋,我怎麼……」
話音戛然而止,她瞪圓雙眼喃喃:「……難道他就是那時候起念逞凶的?是我罵得太狠了嗎?」
謝茉提醒:「你是受害者。」
田紅梅回神:「對,無論怎樣,都不是他挑戰軍紀國法的理由。」
重新振奮,她的語調神情越發真誠:「上回在梧桐樹下你就幫我說話,早該正式給你道聲謝,但委實沒臉湊前打攪,這次你等於把我從泥地拉上岸,再顧忌面子不來,就是白眼狼了。」
「早就悔不當初了。」田紅梅認真道,「謝茉同志,我為以往浮躁輕率的言行道歉,為你不計前嫌的援手道謝。」
「能不能給我個重新介紹自己的機會?」說罷,直接朝謝茉伸出手:「你好,我叫田紅梅,在咱們軍區文工團工作。希望以後有榮幸能和你做朋友。」
言語殷殷,神態敬小慎微。
謝茉輕輕挑眉回視。
既無深仇大恨,也沒奪夫之恨,認真計較起來,只不過是幾句齟齬罷了。而且當時對方還被自己懟得顏面掃地,落荒而逃。仇怨,那時候就差不多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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