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一味挑揀有趣味的說,好的、壞的、深刻的、模糊的、彩色的、灰暗的……想到哪裡說到哪裡。
這期間,兩人的手始終交握在一起。隨著講述,或握緊、或摩挲、或搖晃,分享,分擔。
衛明誠講到離家參軍:「……那時候年紀小,又鑽了牛角尖,就想去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受家庭和周圍環境影響,參軍就成了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謝茉轉過臉,側頭親了親衛明誠耳朵,問:「你第一次上戰場多大?」
衛明誠抿了抿唇,回答得很平靜:「十八歲。」
謝茉忽地手臂撐在衛明誠肋側,垂眸俯視著他,四目相對,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十八歲,剛剛成年,後世十八歲的孩子還在讀高中,高考便是懸在胸口的頭等大事,而衛明誠卻在炮灰紛飛的戰場,隨時面臨著受傷流血甚至……死亡。
謝茉心尖被狠狠蟄了一口。細細綿綿的疼。
她問:「那時候害怕嗎?」
衛明誠頓了頓,說:「小時候我算大院裡的孩子王,大我兩歲的孩子都願意跟我後頭玩,我順理成章的成了我們院的『司令』,帶著我手下的將兵和其他院的對陣,多半都是我們贏,贏得輕而易舉。但真實戰場卻是殘酷的,鐵與血,冷硬腥臭,戰友中彈飆出的血直接噴到我臉上,好像被人迎面潑了一桶紅漆,我腦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機械的跑,機械的藏在掩體後朝對面開槍,機械的組織人手……」
「直到勝利,血都半幹了,鼻子都習慣血腥味了,我才反應過來,臉上的是血,戰友的血……」
「後來我撐不住睡著了,具體夢見什麼不記得了,只記得到處都是紅的。」
衛明誠雖沒明確回答謝茉的問題,但衛明誠上述的話已隱晦的給了她答案,掩藏在平淡敘述之下的,是難以言喻的創傷和隱痛。
謝茉無法全然與衛明誠感同身受,所以不能想像,那段日子,衛明誠是如何煎熬的。
衛明誠是一個強大的人,不論體魄或心靈,他沒因直面血腥槍炮而生怯退縮,反是勇往直前,在戰場上用剽悍和智慧贏了一場又一場,就像他小時候那樣。
衛明誠的不直接回答,她理解。
奶奶去世後,她一切好似正常,她一如既往上課,找兼職,和朋友們聚會嬉笑……關心她的人都欣慰她從逝去唯一親人的傷痛中走了出來。
至到放假回家,她推開家門,習慣性叫了一聲「奶奶」卻收穫一屋寂靜,她才像從夢裡驚醒似的,恍然意識到,奶奶去世了,她慈和的笑臉、高揚的催促起床聲、頻頻給她夾菜的手……都徹底不再了。
那時的她倚在門口,從下午一直坐到深夜。眼淚流了干,幹了流。
事實上,哪怕是現在,謝茉也很難說,她究竟有沒有徹底走了出來。
雖然是南轅北轍的兩件事,但道理是共通的,有些事情很難給一個明確的定義,得出個確切的答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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