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宛在心裡嘆氣,不免心想,即便她和Lee的相遇不是一場騙局,她和他也不合適生活在一起。她最怕冷戰,最怕被撂在一邊的無措和孤獨。她放不下自尊去過度討好,也忍不了一直生活在冰窖。
而Lee現在似乎有想要與她冷戰的趨勢。
「你在生氣,是嗎?」
周瀝抬起頭,將筷子擱在碗上,頗為正式地告訴她:「我沒有生氣。」
梁宛心想完了完了,死不承認自己在生氣也是冷戰的特徵之一。
她的苦惱太過明顯,周瀝看在眼裡,無聲地彎了彎唇角。
「為什麼覺得我在生氣?」
「不為什麼,我隨口一問。」梁宛低頭把溫水一飲而盡。
「你覺得我應該為哪件事感到不悅?」周瀝靠著椅背問道。
「沒有,當然沒有,你沒有不高興最好。你不用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梁宛低頭看了一眼餐盤,「走吧,我去結帳。」
這家中餐廳只收現金,梁宛從挎包里翻找出錢包時,周瀝接了一則工作電話。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消失在門外。
結完帳,梁宛走出中餐廳看見他沉著臉站在路牌邊,半垂著眼帘,表情冷漠。起初他是用德語,過了些時間後,他改用了英語。
海風溫柔,浪也輕悄。
坐在長椅上的梁宛聽見了他的對話。
電話那頭與Lee通話的人想必是換了一位,對方只會說英語,像是在哀求什麼。Lee佇立在海岸邊,微風吹拂著衣擺,神情未改,眼底卻浮現出慍色。
梁宛還是第一次見他有如此明顯的不悅與不屑。
她聽見他簡短說了一些往事,從中猜出對方原本是他的工作夥伴,但因為某種原因背叛了他。
梁宛瞬間覺得有一支箭刺中了自己的膝蓋。
感知到那炙熱的目光,周瀝回頭,在那瞬間,梁宛將頭埋得很低。她看向腳邊笨拙踱步的海鳥,仿佛什麼也沒有聽見。
過了許久,海上某處的雲層漏出縫隙,在遙遠的地方泄下幾束光。
海鳥煽動起翅膀,迎風而起。梁宛的目光追隨著它直至海天交匯處。
風裡,Lee最後的一句話,與那隻海鳥振翅遠飛的聲音,齊齊迴響在梁宛耳邊。
她聽見他不帶有一絲迴旋餘地的聲音說著:
「我從不原諒欺騙。」
-
特羅姆瑟,沒有遺憾的地方。
看不到的極光,追不到的鯨魚,若以梁宛自己的性子,早已放棄。但這些都因為一個人而不再有遺憾。
沒有遺憾,也意味著不必再來。
在特羅姆瑟的最後一晚,梁宛在酒店bar獨自坐了許久。
明天就是回奧斯陸的日子。
後天,她就要回國。
Bar里形形色色的人,像梁宛初進Hkok時那樣。有人交談,有人辦公,有人喝不慣酒只是來嘗個新鮮。
「Miss,這裡有人嗎?」
對方指著梁宛身側的位置,她瞧了一眼便搖頭。
她沒有化妝,散著頭髮,一張素淨的臉微微發紅。她其實沒有喝多少酒,但身體已經開始發熱。
「你一個人來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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