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預測過程遂的反應, 不外乎兩種,要麼插科打諢地繞過話題,要麼順著她的話繼續把關係撕得更敞亮一點。
前者是不喜歡, 後者至少對她有點意思。
聽程遂的口吻, 林沚寧已經能分辨一二了, 這個時候, 她只要再往前邁一步,就能得到一個昭然若揭的回答。
但是, 人就是非常的奇怪, 說是沒做好準備也好, 又或者刻意保留那一份隱晦的神秘感也好,明明上一秒的時候非常渴望答案, 卻又在無限逼近的時候不想知道了。
林沚寧就是這麼一個會在任何關係中臨陣脫逃的人。
正如辛語芙形容的那樣, 她仍舊是渴望親密關係的, 但她想要的是像衛兵一樣絕對的忠誠,像錫兵一樣堅定的選擇, 不巧地是, 她想要的這些,只能通過一次又一次地推遠,反覆地驗證, 才能得到。
茶餐廳坐落在商圈中心, 正值午飯的時間, 有人陸陸續續地撥開厚重的塑料簾進來, 冷風貼著復古的瓷磚地遊走,林沚寧感受到一股從頭到腳的寒意。
又聽到《心之科學》的那句『被愛概率如宇宙陰森詭秘』, 她渾身一個激靈,突然發現, 哪怕自己再如何努力地自愈,童年時無法補足的依戀關係還是不可避免地在她心里種下了霉斑,好像有什麼濕冷的東西粘在身上,瞬間浸透四肢百骸。
這時,坐在對面的少年突然傾身,說了句:「小心——」
林沚寧回神的時候,恰好看見他單手扶住了被她撞倒的不鏽鋼水杯。
手背上不慎沾到了檸檬水,林沚寧突然鬆了口氣,原來不是她的臆想,而是真的碰到了杯子。
程遂看她神色怔怔,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又抬起杯子,抹乾玻璃桌上的水漬,眉眼間又重新沾染了散漫落拓的神色。
「至於麼?嚇成這樣。你要是覺得沒冒昧,就當我是玩笑話。」
「沒覺得冒昧。」林沚寧也是怕他不自在,畢竟這事是她挑頭在前,落荒而逃在後,沒有把這個包袱丟給程遂一人的道理。
她以玩笑話敷衍帶過:「但你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實在很高。」
程遂沒懂她意思:「什麼叫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別以為我不知道。學校不允許早戀,你剛才那話,就是想吊著我,讓我分心,保住你年級第一的位置。」
「到底誰吊著誰啊。」剛打算點到為止的程遂,乍一聽她顛倒黑白的話,氣得逼近了一步:「問是不是在表白的也是你,現在岔開話題的也是你。那我被人吊久了,也是有脾氣的好麼?」
「什麼叫我吊著你?」這話林沚寧不愛聽,她對程遂也算坦然,就沒幹過這種不入流的事:「你少在這兒血口噴人。」
「我還血口噴人?」程遂把那杯水擲地有聲地往她面前一擺,整個人環胸靠上椅背,面前切好的漏奶華也不吃了,就這麼大剌剌地敞著腿,沖她抬了下下巴:「你知道我改名了嗎?」
「什麼?」林沚寧覺得他莫名其妙:「為了高考寫名字的時候多爭取幾秒鐘的時間?」
程遂臉上掛著一個大寫的『服』,解釋說:「我曾經在慈愛天父,親愛的主耶穌基督面前起誓,我,程遂,從今往後只跟林沚寧當普通朋友,若有心思逾界之時,自願改名叫程旺。」
他演完這麼一套,又恢復平時講話的腔調:「程旺你應該認識吧,就是你隔壁奶奶家那條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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