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錯覺,苻繚覺得奚吝儉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比以前輕了許多,卻更令人敬畏。
苻繚緩緩地深呼吸了一次。
的確,這與他本不相干,但他就是難以放下。
尤其是知道奚吝儉並不如他想像得那麼惡劣之後。
當然,只是指做人方面,對待季憐瀆還是一團糟。但現在看起來還有救,那就多試試。
只要咬死了自己是原主,他沒法反駁自己,也不會把自己撇到一邊,這樣總能接近他的。
「我就是苻繚。」
苻繚盯著奚吝儉的眼睛,輕聲道:「你若覺得我不是,拿出證據來。」
「如此謹慎。」奚吝儉不屑,只當是他的託辭,「孤又沒讓你昭告天下。」
「那我是不是苻繚很重要麼?」苻繚搖搖頭,沒打算承認。
他不想承認。
他不想承認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他其實很期待騎馬的感覺,比如他其實很想知道疾風飛速掠過自己面龐的感覺,比如他其實很想試試,在馬背上興奮與恐懼並存的情緒。
哪怕只有一瞬,哪怕他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想去嘗試。
他在現世的身子與原主一樣,導致有許多事他都做不了,只能窩在角落裡看書,只能看著別人因為勇敢接受表揚。
他有許多想做的事。
下巴猛地被抬起,苻繚毫無防備地面對著奚吝儉壓低的眉頭。
「你當真不想要你的眼睛了?」奚吝儉厲聲道,「你不會以為徐徑誼真的能在孤面前保下你吧?你以為他真的會保下你?」
奚吝儉神情似乎變了幾變,但離得太近,苻繚反而不知道他的情緒。
兩人之間只剩鼻息,比起苻繚的,奚吝儉的呼吸緩而勻,因其本人長年發號施令的緣故,身上的領導者氣質還能帶著苻繚逐步放緩節奏,找回平穩的呼吸。
狹長的眼眸,銳利得一不小心就會被刺傷。好像上天也知道此事,恰到好處的長睫遮蓋了部分尖銳,也讓人更難讀懂他的心思。
苻繚意識到自己思緒飄遠,猛地拉回來。
他動了動唇:「你也這樣對待過季憐瀆麼?」
奚吝儉似是沒想到他的問話,剛要開口,就被他問住了。
「季憐瀆肯定不喜歡這樣。」苻繚繼續道。
季憐瀆厭惡高位的傲慢,這樣自上而下的俯視會讓他感覺到輕視。
捏在下顎骨的力道收緊了。
「你還真是心心念念他。」他聽見那人的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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