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看自己,不敢讓自己發現他的眼眶已經發紅了。
他在害怕,他幾乎要哭出來了。
就因為自己問了他幾句?
他真的會只因這些,便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奚吝儉一愣,按在門板的手忽然鬆了些力。
他喉結動了動。
「羊又不要了?」他微不可聞地放輕語氣。
「不要了。」
苻繚隨意地應了一聲。
他心裡亂極了,甚至連奚吝儉問了什麼都沒大聽清,目的也轉變成了不想讓奚吝儉再動怒。
如果他們真的要從此交惡,苻繚不想讓他對自己的觀感再下降幾分。
苻繚不能理解自己為何產生這樣的心理,他覺得自己或許是發燒了,一時衝動才來找奚吝儉,又一時衝動毀掉了最後一個能與奚吝儉把話說開的機會。
很丟臉。他想。
他現在想要趕快離開了。
「我……」
苻繚話音未落,便聽見奚吝儉聲音陡然拔高:「不要了?」
他的聲音猶如鋒利的劍刃,尖銳又冰涼地把苻繚定在原地。
苻繚不動了,他怕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讓奚吝儉對他更加厭惡。
奚吝儉也沒動。
他看見苻繚眼角的淚水一滴接一滴地滑落,砸在地面,發出足以讓人屏息的聲響。
他自己卻沒發覺,安靜得如同一尊塑像,眼角的淚水不過是清晨凝結在上面的水珠。
淚水還在不停地滑落,苻繚的眼神愈發空洞,仍是沒有察覺。
奚吝儉登時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苻繚的眼尾越來越紅。
水痕在他如玉般的面龐上留下水痕,重重疊疊地加深了印記。
「你……」
奚吝儉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
不過是哭了而已。他想。他當然見過人哭。
哭著說不想死的人,哭著咒罵自己的人,哭著說傷處很疼的人。
他卻發覺不知如何面對苻繚的哭泣。
他以為苻繚不是會哭的人。
而他因為自己流淚了。
苻繚被奚吝儉突然柔和下來的語氣喚回了神,感覺到面上的異樣感,才發覺自己在奚吝儉面前哭了。
「我……」他連忙抹掉面上的淚珠,「我不是……」
奚吝儉的手已經搶在他的話前面,拭掉他眼角的淚水。
他的手仍然是溫熱的,沉香味陡然靠近。
再沒有他責備的聲音,苻繚又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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