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被雨水浸濕,淺色的衣裳混成了深色,幾乎要與周圍融為一體。
……他淋雨了?
那模樣,絕不是只被飄來的雨水打濕些邊角那麼簡單。
奚吝儉想起他那驚慌的眼神,像是犯下了彌天大罪,只看他一眼便戰戰兢兢地要逃開。
雖然自己那時是不愉快,但現在冷靜下來,反而覺得是自己任性了。
本來人在這世上就不是為別人活的,他為何得要求別人能理解他,能給他相應的回報?
他從小便知道這些都是虛假的。
人該為自己而活,而不是期待他人的眼光。
自己也一直是這麼過來的。
可為什麼,他偏偏對苻繚抱著這種期待?
「你已經出神兩次了。」
安娘冷不丁打斷他的沉思:「難道朝廷那邊也催你的緊?」
奚吝儉頓了頓,道:「那是自然。」
「可有想到怎麼應對?」安娘道,「我們都知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能拖便拖著。」
奚吝儉眯了眯眼睛:「反正坐不住的是他們。」
安娘笑了一聲,這聲雖然沒刻意壓著,但也隱在雨里。
「你倒是沉得住氣。」
「孤有何要擔心的?」奚吝儉淡淡道,「你就不怕有人認出你?」
「能認出我的人,除你之外,不是不在京州,就是去了黃泉。」她嘆了聲氣道,「如今這皇城內外,也都是我不認識的人了。」
奚吝儉眉尾微動。
「過了這麼久,自然如此。」
安娘沉默片刻。
「這雨下得還真鬧心啊。」她道,「不是麼?」
奚吝儉看著匆匆來往的人群。
「年年如此,早該習慣。」他道。
*
「苻郎!」
苻繚循著聲音望去。
雖然還沒看見人,但他已經聽出這聲音是林星緯的。
千秋節期間內他們不用上值,宮內也一直持續著小型宴會。官家去遊山玩水,沒有再盯著他們這些官吏,大家也放鬆不少。
苻繚避免在家中與苻鵬賦遇見,也想克制自己忍不住想到奚吝儉的心思,便到宮內四處走走,權當散心。
反正奚吝儉討厭這氛圍,大概也想不到自己會來。
他大抵都不會再想自己了吧。
季憐瀆的獻舞可謂成功,他該頭疼季憐瀆的事了。
也是他本來就該在意的事。
苻繚發覺自己心思又飄到奚吝儉身上,連忙拉了回來,便見到林星緯三步並兩步地跑來。
林星緯好奇道:「你今日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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