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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见钦差!我们要进城!给我们遮风挡雨的房子!给我们饭!钦差不做主, 我们便北上天都去告御状!”
那人一脸横肉, 一看就并非善茬,不多时,有人跑上前对他说了什么,他回头张望, 隔着黑压压的人头, 看到更远处的明亮甲胄, 顿时把矛头伸了过来。
“当兵的!什么意思?”他突然激愤, 张牙舞爪煽动周围, “当兵的来了,把我们围了!钦差呢!叫他出来!”
流民大多是穷苦百姓, 哪见过这浩大阵仗,人群中顿时出现阵阵恐慌,更有甚者,直接转身朝后方的森然铁骑跪下了。
骚乱一起,亲卫营的战马在原地踏起步子,焦躁地吐出粗犷的鼻息和低嘶,是随时将要冲锋陷阵的架势,吓得近处的百姓瑟瑟发抖,就要逃走。
那人见状大喊:“别慌!慌什么!他们还敢杀人不成?大不了我们冲入八帜县去,据城而守!我们四万人,还怕这几个大头兵吗!”
可流民一盘散沙,谁会听他?有壮起胆子朝人群外挤的,又被人推了回来,内讧一起,城外瞬时闹哄哄一片,仿若闹市大集。
“都给老子站住!谁要是敢乱,就是跟你身边的四万乡亲过不去!钦差派兵来吓唬人就表明他怕了,那煜王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鼠辈,这么多年都未成事,这次北境大胜全赖天时地利,他不敢对我们动手!狗官们别想再赶我们继续往前走,我们不能再死人了!我们要吃饭!要治病!要房子!上,搭人墙,我们上城楼!八帜县粮多,我们进去便能吃香喝辣,取了那狗官的脑袋,拿下煜王为质,跟朝廷要封地!”
白知饮本来握着缰绳冷眼看着,一听这话,当即面色一寒。
什么货色竟敢口出狂言?
可,眼见在那人的蛊惑下,这盘散沙重新聚起,并隐有冲击城墙之势,白知饮才意识到,那人早已成了流民的主心骨,说什么是什么。
他迟疑片刻,握弓在手,手臂一振,缓缓朝天竖起。
“轰”的一声,身后临时聚起的几百名煜王亲卫齐刷刷举弓搭箭,无数箭尖瞬间指向乱民。
弓弦绷紧的声响宛如平地惊雷,炸得人群静默一瞬。
四下传来抽气声,有人小说声:“真,真要杀人啦?”
那个带头的疯狂舞动双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不敢!别被他们吓到,没有当官的下令,他们不敢杀人——都跟我进城!趁钦差没到之前,我们冲进去——”
白知饮偏头,目光沿着箭尖清楚看到那人张狂的样子,停也未停,面不改色地松开捏着箭尾的三指。
一箭穿了那人咽喉。
惨叫声是他旁边那个帮手发出来的。
“官军杀人啦——哥哥,我的哥哥呀——”
随着惊呼,他发现几十丈外的煞星又把箭尖对准了自己,骤然收声,跪了下去。
带头的一死一降,人心登时就散了,几万人跟着那人跪成一片,喧哗声没了,就只剩那人一声接一声的哭丧。
白知饮稳立马上,冷眼巡视人群,流民们面面相觑,眼神多有怨恨,却不敢言。
双方僵持不下。
不多时,铮铮铁蹄响彻山林,官道上旌旗摇晃,一队人马转眼到了近前,为首的正是头戴宝冠、身穿冕服的煜王,在他身侧是亲卫营将军刁疆和折冲府都尉夏虹。
李庭霄没料到局势竟已被控制住了,不由得放慢马速,就听流民中有人说话,起初只是模糊的呜咽,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连成一片。
“钦差来了!钦差做主——”
“草民们只是想吃饭,吃饭有什么错!”
“为何要杀人?钦差要将我们全杀了吗?”
杀人?
李庭霄蹙眉,果然看到城墙那一侧有人倒在地上,咽喉上还插着箭。
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是谁?
他倏然转头,犀利地看向白知饮:“你做的?”
白知饮点头。
自他平静的脸上收回目光,李庭霄扫视流民,沉声问道:“可有领头的?来给本王回话!”
领头的已经死了,方才号丧那人抹掉眼泪,从人群中挤过来,跪倒李庭霄面前,语气中并无恭敬:“草民于瑙,是领头的!”
李庭霄偏头,见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脸上一坨横肉,看着就恶。
“你们从淮西道一路过来的确不易,但你们不该乱窜,更不该闹事!不过既然到了,有何诉求,当本王面讲!”
“吃饭!”于瑙理直气壮,又气汹汹看了白知饮一眼,“偿命!”
白知饮不客气地瞪回去。
李庭霄笑了一下:“有本钦差在,自然少不了你们的饭!赈灾粮已到若阳府仓,哦,淮西道的赈灾粮也早该运到了,要不是你们急三火四跑出来,三天前就该吃上热腾腾的白粥了。”
人群一下就乱了,开始相互埋怨和推诿,更有甚者对出头的这几人破口大骂。
于瑙悄悄回头
', ' ')('看了一眼,压下心虚,大声转移注意力:“那兵痞随意射杀我兄长,根本没拿流民当人!我兄弟三人好心带乡亲们谋生路,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场,还有天理王法吗?”
下面的人开始鼓噪,对着白知饮起哄。
“你也知道天理和王法?”李庭霄冷笑,“若阳府的两个村子怎么回事?你们这些人在抢无辜百姓吃食的时候,可知道有天理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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