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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头顶红彤彤的灯光,他把母亲放到一块上马石上,飞快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
时娣慧嘴唇惨白,发丝间全是冰碴,却说:“饮儿,娘不冷……”
不远处,有人大摇大摆走过来,喉咙里哼哼唧唧地不知在嘀咕什么。
白知饮握紧拳头,侧头一看,一愣。
昨日才见过,是何止。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匾额,果然,他居然没头没脑地走到了北鸠侯府。
担心下雪路滑,何止没骑马,在邻街厮混够了逛荡回来的,他看到自家府门外的白知饮,浑身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哥?”
听到这个称呼,白知饮心头一宽,看来他还没听说自己被通缉。
何止跑过来,看他只穿着一层单薄的中衣,忙解下自己的厚披风给他披上:“大哥!别在这停下,骁骑卫就在前面那条街呢!”
白知饮心头一颤:“你,你知道?”
何止一脸莫名其妙,连推带搡地:“快快快,我给你找个相熟的客栈,你就说自己是外地来寻亲的,老板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你跟你娘在客栈别出门,等煜王殿下回来!”
侯府大门里传来咳嗽声:“谁呀?是小侯爷回来了吗?”
接着就有踢踏的脚步过来开门。
何止闭上了嘴,帮白知饮把母亲托到背上,跟他一起跑进了一条巷子。
白知饮感激:“小侯爷,多谢!”
“谢什么,我一看大哥你就是老实人,是他们欺负你!”何止肉滚滚的身体跑得呼哧呼哧的,还抽空往地上啐了一口,“鬼面将军怎么了?煜王殿下说得对,投了我们湘国,就是我们湘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要搞煜王,你不过就是个引子!”
白知饮哽咽着说不出话。
原来,这个纨绔什么都知道……
安静的雪夜,吆喝声和马蹄声像是催命的咒语,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他们被声音追得东躲西藏,终于,何止朝前方一条幽深昏暗的巷子一指:“在那,那边看似是条死路,但有个洞可以通到东市,我小时候钻过,我知道洞还在!”
巷子漆黑,天上挂着的下弦月光芒微弱,照不进巷子。
因为是死路,成了周围百姓堆杂物的地方,整条巷子弥漫着一股腐朽气息,养尊处优的何止捏着鼻子带路,压着声音骂骂咧咧。
“小时候可没觉得这里这么臭!”
到了巷子的尽头,何止辨认位置,指着一堆破旧的草席:“搬开就是了!”
白知饮放下母亲,跟何止一起把草席堆到一旁,短暂地亮了一下火折子,果然看到一个洞口。
何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啊这……当是能过去的吧?”
身后巷口又有马蹄声经过,那些人似乎停下了,隐约传来人声:“将军,会不会躲这里?”
何止吓了一跳:“快,快快!”
白知饮见状不敢耽搁,帮时娣慧弯下腰:“娘,你先过!”
时娣慧点点头,紧紧握着白知饮的手,从那窄窄的洞口钻过去,直到没法拉住才松开。
“小侯爷,我推你过去!”白知饮侧身让开洞口。
何止心一横,才俯下身,就听墙的另一侧传来一声大喝:“别动!干什么的?”
时娣慧颤抖的声音顺着洞口传来:“民妇是路过的!”
“半夜三更,路过?”有人不屑地笑了一下,明显不信。
白知饮听那声音有些耳熟,下意识看向何止,模糊中只见他一双明亮的小眼睛,示意他不要冲动。
随即洞口火光亮起,另有人喊:“柳将军,这有个洞!”
又有人说:“是那潘皋奸细的母亲吧,外貌跟别人说的差不多!”
有人大喊:“拿下!”
白知饮五内俱焚,要钻过去,身后却传来轻缓的马蹄声。
“哒,哒,哒”,缓慢而清脆,却让何止彻底慌了神,拉住白知饮就钻进了方才那一堆破草席。
白知饮目眦欲裂,挣扎着想去救母亲,可何止把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了他身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怒吼,也被何止及时捂住了嘴。
他慌慌张张地贴在他耳边小声央求:“大哥,大哥!别去送死,没用的!留得青山在,等煜王回来一定能救你母亲的!”
“煜王”这名字让白知饮浑身陡然绷紧,又慢慢松弛下去,何止捂着他嘴巴的手却不敢松。
墙那边的人听到这边似乎有动静,高声吩咐手下:“过去看看!”
而就在草席不远处,几匹马停下,同样高声道:“对面可是柳将军?”
对面隔墙回应:“正是,来者何人?”
这边的人回应:“末将夏虹!”
柳伍说:“方才犯人从那边钻洞过来,被本将军逮了,你那边还有没有人?”
夏虹说:“无人。”
柳伍冷哼:“那奸细真是狡猾,竟然抛下母亲
', ' ')('先跑了!”
夏虹目光若有似无瞥向草席垛:“若无事,末将继续去搜了!”
柳伍允了,夏虹便提马转身,带几名手下离开。
夏虹说墙的另一头无人, 柳伍放了心,逼问时娣慧:“说,你儿子白知饮呢?”
时娣慧不说话, 柳伍便下马走到他面前。
她眼中的憎恶和绝望让他心头一凛, 反手在她脸上甩了个清脆的巴掌,提刀指向她,威胁道:“再不说,就将你下狱,让你尝遍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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