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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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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照顾他,又被冷漠拒绝。

小姐伤了心,收了东西便要走,说什么:“早知你这般烦厌我,我就不该来。”

“从此山长水远,你我便天各一方。”

“郎君保重。”

几句话说完,她对林倚山略略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那时高闻雁正被高闻溪使唤端药,就看那礼仪向来端正的大家小姐,步态紊乱,红着眼眶走了。

许是自知失态,只匆匆点头向高闻雁问好。

高闻雁心下好奇,进门唤林倚山起来喝药。

林倚山背对着她,像一座沉默的大山,怎么也不肯应。

她只得叹一口气,放下药碗,道:“清清好似哭了。”

那背影一顿,终是没有说什么。

那小姐与众人一一告别,唯独没有再去找林倚山告别。

可当马车缓缓离去时,她还是掀开了帷幕,频频回头。

可是她到底失望了。

不过高闻雁知道,林倚山其实去了。

他拖着伤,硬是一瘸一拐地爬上了半山腰的一块大石上。

那个位置他曾说过,视角最佳,能看到这条道上所有来往的车马。

高闻雁当时便了然。

啊,原来他也很喜欢清清啊。

说不上多伤心,高闻雁只为他们感到惋惜。

她其实也很喜欢清清,明明看似柔弱,却又比谁都要果敢决绝。

通过这件事,她也明白了,林倚山能和高闻溪成为好兄弟果然是有原因的。

两个人在感情的事情上,都如出一辙的别扭。

如今,她打算在这个名单里再加上楚序。

“你与我大哥一定很聊得来。”

“什么?”

她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楚序有些懵。

“没什么。”

高闻雁笑了笑,才不告诉他。

就像不想告诉他,自己喜欢林倚山这件事,若不是楚序提起,她可能连自己都快忘了。

可是梦到那香囊姑娘了?

知鹤城虽偏远,却因荷花闻名遐迩,每年夏季都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前来赏荷。

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一个繁华的小城。

二人抵达时已是深夜,仍有不少人在夜赏荷花,寻另一番乐趣。

正是人多的时候,城里的客栈都已满了,他们找了好几家,才问到了一个空房。

“实在不好意思,只有一间房了。”

高闻雁头一甩,直接奔向城里最豪华的客栈,果然还有余房。

她来齐国是在小木屋待了几天后的突发奇想,身上盘缠并没有那么富裕。

现下她也只得咬咬牙,付了那高额的房费。

楚序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也跟着拿出银两,订了一间。

两人自那番谈心后都沉默寡言,皆以为对方只是困倦了。

于是双双回房,却又双双难以入眠。

不知为何,高闻雁脑海中总不自觉地想起他腰间的香囊。

她很好奇那个姑娘会是什么模样,以至于楚序想起时,连照在身上的月光都被衬得柔和了几分。

会是清清那样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吗?

还是像芷尧一样,慈悲为怀?

楚序又是如何待她的,是耐心还是急躁,疏离还是温柔?

会给她剥荔枝吗?

在她怅然时,楚序也曾安慰她一切会好的吗?

还是会声语轻柔地,告诉她不再是独自一人?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鸡鸣,连夜色也随着淡了几分。

高闻雁才惊觉自己实在好奇地太多了。

她拍拍额头,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连日的奔波,她的身体已经十分疲惫,有意地控制下,她很快就入睡了。

楚序却没有那么幸运,一直辗转至破晓才堪堪入睡。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又梦见了年少时与那女孩的初遇。

那年他也不过十五。

他原是富商家的大少爷,自小因才华出众名满扬州城,在无数赞誉中长大,不知何为人间疾苦。

然而,一朝家道中落,从此受尽了冷眼。

那些世家子弟欺他,他便还回去。

辱他,他亦还回去。

楚序是个骨子硬的,谁敢打他一下,他便打回三下。

那些子弟们吃瘪后,一个个都服了气,不再敢招惹于他。

唯有一人始终怀恨在心,某天带了一群人将楚序围堵起来。

敌众我寡,且对方个个有备而来,楚序赤手空拳的,渐渐地落了下风,败下阵来。

为首的那个小胖子被他揍过,这次躲得远远的,不敢出手。

楚序还在寻思要怎么他抓来揍一顿,以儆效尤,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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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欺负人少,你们也不嫌丢人。”

那女子不过豆蔻年华,一袭红衣似火,如墨般的长发被一根黑色缎带绑起。

后来的很多年里,楚序都喜着黑衣。

其实他所念的,不过是那风中飘摇的一条发带。

女子一看便是贵人,不用说话,单是负手立在那里,就已经很美好。

她抽出佩剑,利落地将几人揍了一顿,连躲着的小胖子也不能幸免。

她心性顽劣,有的人被划破了衣带,有的则被裁了一截袖子,个个出糗的方式不尽相同,却个个狼狈不堪。

唯有她,微微翘着嘴角,很是得意。

后来楚序才从那几个人口中听说,那是高大将军家的幺女。

可谁能想到,她随手挽的一个剑花,却被楚序记了很多年。

久到成为他的习惯招式,久到高闻雁改习枪法,不再挽剑花了,就像她不再着红衣。

就像那天,楚序还未来得及与她说一句多谢,高闻雁便已被家人唤走。

她来得不经意,走得亦洒脱。

楚序能留下的,只有被她斩落的一捧杏花。

那杏花曾落在她的脚边,从此长伴于他身侧。

“颜公子!颜公子!”

高闻雁一觉睡到晌午,发现楚序竟比她还离谱,久久不见踪影。

他这几日用药都不规律,高闻雁怕他身子遭不住,出事可就糟糕了,于是赶忙来敲门。

楚序自梦中醒来,忽然不知今夕何夕。

待清醒过来,才发现已过十一载。

梦中的那人正将门砸得棒棒作响,仿佛下一刻便要破门而入。

门被自里打开时,高闻雁正高抬着腿,准备踹门。

“女郎可有事?”

“我没事,你有没有事?”

高闻雁绕着他转了一圈,见他除了脸色恹恹,其余都挺好,至少衣衫上没有什么血迹。

楚序还没完全缓过神来,便听她问:“可是做噩梦了?”

“为何这么问?”

“见你脸色难看。”

难看吗?

楚序疑惑道:“可是分明是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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