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燁伸手,大拇指與中指比出一拃,地上淺淡的腳印竟然只長出一點點,她心下納悶,喃喃自語:「難道我猜錯了?」
柏松看不大明白,起身看向四周,「這里是邊緣地帶,說不定是之前救火時誰留下的。」
謝燁沒說話,起身重新操手,「走,沿著邊緣走走。」
除了嗚咽的風聲就是隨風而起的灰燼,兩人被吹得灰頭土臉,自然是一無所獲。
出林子往回走時,碰見下山來的一眾大孩子,個個拎著鐮刀拖了一捆柴火。
柏松抽著鼻子與人打招呼,「趕緊回,風這大冷的跟啥一樣,等天晴了再打柴。」
馬有金抹著腦門上的汗,看了看兩人身後,問道:「阿松哥,你跟大嫂幹啥去了,找出放火的人了麼?」
「小孩子家家,瞎打聽啥!」柏松揮手趕人,「快回快回,回去讓你娘給你煮點薑湯喝。」說著看向其他人,「你們也是,回去可千萬不能脫衣服。」
他就是晌午打柴回來,身上熱,想著屋裡燒了炕,便脫了衣服,也就不到半刻鐘的時間,現在鼻子齉了。
如是想著,心下琢磨一會兒回去搞點薑湯來喝,畢竟比起薑湯,藥更難喝。
兩人站一邊,讓孩子們先走,望著十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拖著柴,謝燁嘆了口氣,這個年紀,該是上學的!
柏松倒是摸著有些扎手的下巴,吶吶感慨:「狗子長大了。」
有些人的成長,只在一夜之間,就如他當年!
不及大人腰間的身量,脊背前撲著,即便看不清正臉,也能想像出咬牙使力拽草藤的神色。薄薄的袷衣在風裡搖晃,手腕處挽起的高褶已經磨得破破爛爛,腳上的草鞋前露腳趾後露腳跟……
謝燁轉了視線,坡下不知誰家燒炕還是做飯,青煙起於長風,又倏然飄遠消散。
「走吧,去各家問問。」
天色越發陰沉,昭示一場風雪將至。
各家門戶緊閉,有在屋裡編背簍籃子的,有纏麻繩的,也有人窩在暖烘烘的炕上睏覺,相較於各家的閒適,謝燁問話顯得過於潦草。
有些人家坐都不坐,只看人齊不齊,道明來意便走,在有些人家寒暄幾句,不過卻是多打聽冬日裡的消遣。
大部分人家樂呵呵招呼,還請他倆上炕暖會兒,當然,也不盡全是熱情。
張進錢家,氣氛很是低迷,正堂只放了炭盆,不大暖和,也不甚明亮。
空氣有些渾濁,汗腥味、煙火味交織,甚至隱隱有一股腐臭味兒。
「……總是個投機取巧的,可世間哪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唉……」張進錢往手指上呸了兩口,就著唾液將麻線外露的毛頭捻弄幾下,復又轉起擰車。
他擰著麻繩,張狗子帶著弟弟在一旁幫忙扯麻皮,看著很是乖巧。
謝燁道:「叔,你忙,我進去看看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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