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也不是擺設,倘若他真有籠絡朝臣的心,他早就殺了此子,之所以留著這個慈寧宮養大的兒子,就是因為他安分懂事,從來沒有爭位那個心。
皇帝見他不聲不響端正跪著,自也出完了氣,復而坐下,太監見狀連忙重新端上茶盞。
皇帝端過茶盞,拿著茶蓋輕輕刮過茶盞中的茶葉,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又慢慢問,「太子之位,你是何想法?」
這問題極難回答,宋聽檐若回答有想法,那便是有這野心,皇帝如今已疑心至此 ,說不準轉念一想就會覺得他這個想要做太子的,說不準盼著他這個父皇死,好登上他的皇位;若說是毫無想法,那這樣的人又豈能做太子,毫無長志!
怎麼回答都是錯,皇帝永遠都不可能滿意。
「兒臣認為,父皇要立誰為太子,他便必須想做太子,無論他心中如何想,若其沒有想做好太子的心,那宋家江山豈不要改名換姓?」
這回話可謂是極有分寸,既有主見也有想法,還不怕得罪他,甚至是頗有冒犯,反叫皇帝不反感,倘若是百依百順,說些好聽的,他自然聽得出來有沒有說真心話。
皇帝看著他,冷哼一聲,「倒是能言善辯。」
「兒臣不敢,是心中所想便直白說出來,不敢有隱瞞。」
皇帝聽到這話倒沒有再開口說什麼,只是看著他許久都沒有開口,殿中氣氛如頭懸利劍,叫人不安到無法呼吸。
長久的跪伏在地,宋聽檐的雙腿早已失去知覺,再這樣跪下去,這腿便可以不要了。
只是皇帝卻沒有開口讓人起來的意思。
宋聽檐跪在殿中,面上茶水已干,額間卻是汗濕,面容蒼白,跪得越發艱難。
皇帝看著宋聽檐許久,才慢慢開口,話間卻叫人更加不安,「朕問過夭先生,她對你做太子一事並不是很認同,你這幾日便先留在宮裡罷,朕隨時喚你。」
如今這般形式困在宮中如同等死,皇帝殺了這麼多人,越發喜怒無常,離他越近便越危險。
他話中也明顯,當初雪日,夭枝替他奔走,不惜一切代價救他。
如此救他,如今卻並不贊同他做太子,自然是覺得他有問題,皇帝如今因為分布圖對夭枝很是看重,又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些,自然會看重她的想法?
這終究是應了旁人的話,此番終究會後悔。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宋聽檐汗濕眼睫,聞言慢慢閉上眼,唇角微彎,漸染自嘲之意。
第60章 你預知這些事,會得到懲罰嗎?
春日細雨綿綿,連著幾日越發潮濕,初春的寒意更甚。
夭枝從朝堂上下來,宋聽檐被叫進宮中已經兩日沒有消息。
種種跡象表明,皇帝並不相信宋聽檐,即便沒有證據,他可能也會因為自己的疑心多添幾分猜疑。
若說朝臣們處境危險,但他們不多言便不會死,可宋聽檐不一樣,他如今即便不說話,不做任何舉動,那也是刀尖懸於頭頂一般,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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