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窗外被烏雲偶爾遮擋的月光,間錯落在屋間。
夭枝不懼黑暗,依舊安靜坐等,只是她看著屋中漆黑一片,心中慢慢沉下,她竟已經看不清黑夜中的物件了,一時不由感嘆,這天罰當真可怕,如今她的身子只怕是連尋常人都不如。
不過如今即便不能夜裡視物也是無法了,她這膝蓋跪得生疼,已走不動路去將燭火重新點燃。
她正安靜坐著,忽而感覺門外似有人走進來,只是外頭雨聲風聲不止,摻雜其中,她有些不確定。
夭枝有些疑惑,「酆卿?」
來人卻沒有回應她,而是往窗邊緩步走去,抬手關上了窗子。
夭枝這回是確認有人進來了,「酆卿可有找到太醫?」
那人依舊未言,夭枝一時頓住,很是不解。
窗子關上,外頭風雨聲便輕下來,顯得屋裡安靜許多。
那人關上窗走到桌前,夭枝看向聲音來處方向,心中不安,正欲起身出去,便見火摺子在黑暗中忽而亮起,如畫眉眼在黑暗中一閃而過,分外驚艷。
夭枝瞬間一頓,起身的動作微微僵住,重新跌坐回去。
火摺子驟然一亮便微微暗下,他拿著火摺子,垂手將火燭點燃。
隨著燭火越燃越旺,屋中慢慢亮堂起來,夭枝的視線也慢慢清晰起來。
火燭映出眼前人長身玉立的身姿,容色惑人瀲灩,在這風雨搖曳的雨夜之中分外衝擊視線。
屋外風聲雨聲夾雜著,襯得屋中只有火燭燃燒聲響。
「你……你怎麼來了?」夭枝聽到自己微微低啞的聲音,只覺頗為艱難。
宋聽檐點亮燭火之後,拿著手中的藥往她這邊走來,卻沒有回答她,而是稀疏平常地開口,「夜裡當值的太醫不多,宮中娘娘正巧不適,自然都被派去了。」
夭枝聞言略有怔神,若不是她記得清清楚楚,自己可是在反對他做太子,如今見到他這平靜的模樣,倒反而以為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她一時不知該開口說什麼。
宋聽檐已然走近,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而來握住她的腳踝。
夭枝腳踝上一緊,心中慌起, 「不必……」她當即要收回腳,他卻握住未放,手抓著她的腳踝,仿佛禁錮難逃。
她越發僵硬,「我自己會上藥……」
宋聽檐卻像是沒聽見,手握著她的腳踝微微抬起,「這藥頗有奇效,你跪了兩個時辰,若是不貼上藥膏,明日便會腫得走不了路,再嚴重些,每當下雨之時便會疼痛難忍。」
夭枝忽而想到他先前在宮裡跪了這麼多日,如今恐怕也留了病根,「所以你如今也疼……?」
宋聽檐沒有回答她。
他沒有回答,她也能覺察出來,他來時走路比往日慢了許多。
他這般能忍,又自來壓抑本性,自然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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