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自幼在外戚中殺出來,擁有鐵血手腕,讓朝臣聞風喪膽、不敢妄言的皇帝,都這般敢明目張胆地罵蠢,他甚至都不是牽強,是真的覺得蠢得無可救藥。
「殿下慎言……」大太監顫顫巍巍地開口,已經嚇得肝膽俱裂。
皇帝的面色已然發白髮青,他喘不上氣,卻還是艱難開口,看著老太監,伸著顫抖的手指著門口,「去……叫人來,給我把……這個畜生,拖出去斬……」
宋聽檐拽著皇帝的手,將老皇帝硬生生拖起來半截高,只能靠著床杆才能保證自己不摔下龍榻。
「父皇,我勸您還是別費力氣了,你以為這宮裡還有人會聽你的?您不了解宮裡的人最知道見風使舵嗎……」 他言辭張狂,「我既做了太子,就是未來的皇帝!誰敢忤逆未來皇帝?!
他伸手指向跪著的老太監,「包括這個老東西,你看他敢出去叫人嗎?」
老太監聽到此話,頭都不敢抬,直低著頭不敢對上皇帝的視線。
皇帝見他這般心中瞬間瞭然,一時間如同被抽乾了力氣,身子都軟了下來。
「你的自私和冷漠,我見識得明明白白,也沒有必要裝什麼父慈子孝,顯得你愚蠢。」宋聽檐將早已擬好的傳位聖旨,放在皇帝手中,像是非要他記住自己是怎麼戲耍他和太后的一般,「父皇,您就忍忍罷,被兒子算計沒什麼,不也達到你的目的了嗎?
反正我們這天家也沒什麼親情可言。」
「畜……畜生!你竟敢……逼宮……」
宋聽檐依舊平靜至極,他手上還戴著佛珠,他越是這樣平靜的說,就越讓人害怕,「父皇,您踏踏實實走罷,這詔書你寫也罷,不寫也罷,兒臣今日之後都會有。」
他抓著他,手間微重,皇帝自是吃不消,疼叫出聲。
「烏古族的寶藏兒臣分作兩處,您猜猜兒臣另一份分給了誰?
您再想想賀浮這個年少將軍,這個你不喜的賀家,當初在邊關因為你的將在外,軍令必受,他死了多少親人,又死了多少下屬,這些都是兒臣替你善後,兒臣花了多少心血,讓那些匪兵替他們做冬衣運糧草,如今將軍活著回京,邊關那八十萬重兵,您猜猜有多少願意為我這個畜生賣命?」
皇帝聽聞此言,臉色一片青紫。
宋聽檐說著也不再拉著他,他鬆手放開,笑起來,語調依舊平靜,「您死得早些,還能留個好名聲。」他話間憐憫,卻是在憐憫幼時的自己,「父皇,你放心,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脈至親,我自然孝順你,你最疼愛的皇兄,我會親手送下去,叫你們一家三口好生團聚,永不離分。」
皇帝沒了支撐撲倒在龍榻上,極其狼狽,猛烈地咳嗽迅速而來,幾乎讓他背過氣去,「咳咳咳!咳咳咳!!」
宋聽檐看著他,無動於衷。
窗外月光照下來,落在他面容上依舊平靜如玉佛般,讓人根本無法想像,那些不尊君,不尊父的狂妄之詞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宮殿之中安靜至極,連殿外都一片靜謐,只有皇帝不停加重的咳聲,似乎要將身子咳穿,他拽著他的衣擺,似想要親手打死他。
宋聽檐看著他垂死掙扎,不顧他的拉扯,「父皇,其實皇兄這個太子做的和我一樣,心裡都恨不得您早點去了。」
他面容平靜地說出殘忍至極的話,「你不信?您做太子時沒有這般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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