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問,而是肯定。
夭枝看著包紮好的傷口,心中默默有了答案,「是。」
宋聽檐聞言微不可見一笑,卻全無歡喜,「我不可能放棄,既有能力,為何不爭,既爭江山,又憑什麼拱手讓給無能之人?」
果然是如此答案,也在她意料之中,因為疼痛,她額間起了一層薄汗,面上卻不顯,「你我相識一場,我自也不會辜負一見如故這句話,你的江山社稷也供我一份綿薄之力罷。」
宋聽檐看了她許久,伸手而來,慢慢替她擦去額間汗水,「你要去何處?」
夭枝面色微微蒼白,笑著道,「無妨,此消彼長,先生不在此,你便能做皇帝。」
此去山高路遠,便是不再見?
宋聽檐沉默下來,耳旁只有外頭呼嘯而過的風聲,夜盡天明之間最是寒冷。
他看著她許久,「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不舍,他聲音很輕很緩,卻能輕易聽出幾許不讓人察覺的難過。
夭枝起身往床榻而下,「明日登基之喜自有無數人道賀於你,我便不道了。」
她步履蹣跚出去,出了殿門熟悉的暈眩感又隨之而來。
她感覺身後有人走來,正要轉身,卻便被人從身後抱住,他的手環抱著她的肩,頗為用力,檀木清香瞬間圍繞而來兼帶暖意。
她正要開口,下一刻,卻感覺肩膀處微微一下疼,他咬她,似要用力,卻終究鬆了下來。
她呼吸微止,他也不說話,就這麼安靜攬著她。
他低頭靠在她的頸窩處,手抱著她越發緊,平素溫潤清和的聲音難得低沉狠意幾許,「往後你嫁人生子,生辰壽慶都不要告訴我,連一絲消息都不要讓我看見。」
她心中難言,抬手去抓他的手,片刻後,唇瓣微動,終究只說出一字,「好……」
殿內安靜太過,只有微微燃燒的火燭,襯出幾分旖旎。
宋聽檐慢慢抬眼,眼尾泛紅,他話間有幾分重,神情也不似往日那般平和,「你走罷。」
江山美人,自古以來就是江山為先。
…
夭枝出來東宮,再無人攔她。
她一路暢通無阻出了宮,天際湛藍。
她幾乎搖搖欲墜,腦子像是糊了一層漿糊,迷濛混亂,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
片刻後,便陷入了黑暗。
「夭枝,夭枝……」
夭枝睡夢之中,隱約感覺有人叫她,那聲音極為熟悉,似乎是師兄。
她費力睜開眼睛,只覺耳旁風聲極大,再看便見滁皆山在一旁喚她。
她無力坐起身,已不再是長街,乃是山間一處崖邊。
她闔過眼之後,舒服了些許,「你怎麼來了?」
「我們就在宮外躲著想對策,不曾想你突然自己走出來了。」
酆惕就站在一旁,也沒了往日的從容,見她一臉慘白虛弱,「夭卿,你怎這般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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