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筠嗎?
她曾經來過那個南方的小鎮找過他嗎?
為了這張不確定的照片,次日,溫禮昂從蘇黎世機場飛往雲城國際機場,又歷經三個小時的高鐵和一個半小時的大巴車才到達櫝畋鎮。
山路崎嶇,人坐在座位上晃晃蕩盪如同在海上漂流,鼻間嗅到的是大巴車上難聞的氣味,溫禮昂心酸地想,所以當年她也是這麼爬山涉水過來的嗎?
溫禮昂回到了他從小長大的村落,那個影響他一生的地方。
從離開的那天起,他就發誓不會再回來,他要掙脫這裡的一切,好好生活。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厭惡,連做夢夢到這個地方都會止不住地乾嘔,他從不敢向姜筠提起他的過往,在監獄慘死的父親,自殺的母親,沒有自尊寄居人下的自己,他害怕在她的眼睛裡看到鄙夷和厭惡的目光。
他更擔心她會害怕他,因為他是「強/奸犯的兒子」,是「沒人要的野種」。
沒有人在知道了他的過去後,還會愛他。
和離開時一樣,再回來時也是個雨天,道路泥濘,遍地水窪,他憑著記憶走到巷口盡頭。
那個破舊、天花板纏滿蜘蛛網的地方已經建成了兩層的低矮樓房,門口貼著的春聯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牆上掛著曬乾的蔬菜,藤蔓也在往上攀爬。
他毫無預兆地站在門口,嚇了張建淞一跳,剛開始他還不敢相信,認出這是自己的大外甥後立刻放下手裡的活,跑了出來。
「怎麼也不打聲招呼,這就回來了,阿東的婚禮在下周呢,他娘家人也還沒來,你這來得不是時候啊。」
溫禮昂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只問他:「照片呢?」
「什麼照片?」張建淞愣了愣。
「她兩年前來這裡的照片。」
張建淞這才反應了過來,撇了撇嘴:「哦,你說那個女孩的照片是吧,但過去那麼久,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溫禮昂沒和他廢話,遞給他一個信封,張建淞的眼睛立刻亮了,接過來掂量了一下,厚厚的一沓,忍不住又打開看了眼,立刻變得熱情,眉開眼笑。
「肯定能找到的,我這就去喊你舅媽拿手機下來。」
張建淞穿著布鞋幾步就跑了上去。
溫禮昂坐在客廳,聽到樓上傳來爭論的聲音——
「人家小姑娘都說了,不要讓阿禮知道,三番四次地說了,你這人怎麼嘴上沒把門的?當時應得倒是勤。」
「別廢話,你知道給了多少錢嗎,趕緊把手機拿過來。」
「你就是掉錢眼裡了,整天就是錢錢錢!」
「沒錢拿什麼給阿東擺酒,沒錢誰瞧得起咱們家,別囉嗦,快拿好手機,跟我下來。」
……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溫禮昂聞著空氣里咸腥的海鮮味,從屋檐往裡看,幼時他寫作業的那張沾滿油漬的桌子如今還擺放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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