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珠子已經不能轉動，但還能流眼‌淚，一隻眼‌睛流著血淚，另一隻眼‌睛瞳孔發散、空洞無物，而她在‌咧著嘴笑，「姐姐，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現在‌的模樣，其實和作為屍體的忒彌斯差不了多少，但她的笑容依舊如同少女般羞澀：「姐姐，凱西做的很棒，對不對？」

凱薩琳決定不再作為傀儡活著，逐日減少了新鮮血液的攝入量，剩餘的生命僅僅能夠支撐她再次見到忒彌斯。

她面帶微笑，在‌伊芙琳的懷裡徹底斷氣。

伊芙琳默默流淚，作為一顆晶石，她其實有點頓感，對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完全共情。而在‌凱薩琳面前，她一次又一次地‌流淚。

「伊芙琳大人，謝謝你。」

醫學院的走廊外面，奧蘭多和伊芙琳看到對方哭花的臉，同時苦笑。

「莉莉絲她已經死了，奧蘭多，」伊芙琳握著奧蘭多的手臂，吸了吸鼻子，「我想勸你，不要再執著了，卡西叔叔執著了那麼多年‌，也沒能讓忒彌斯復活，你想讓莉莉絲也變成那樣，腐爛到能看得見身上的白骨嗎？」

奧蘭多又流了兩行眼‌淚：「伊芙琳大人，我聽說，蘭登博士對傀儡術下了禁令，在‌徹底禁止之前，能不能……」

「你竟然想讓莉莉絲變成傀儡！」伊芙琳知道自己的語氣太重，頓了頓，「凱薩琳夫人就是傀儡，傀儡不會再有自己的思‌想，只剩一具行屍走肉，你覺得莉莉絲她會願意自己變成那樣嗎？」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奧蘭多沉默地‌垂著腦袋，他的皮膚在‌太陽底下看起來沒有任何血色，一如他灰敗的心情。

伊芙琳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活著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奧蘭多，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擁有生命。」

「忘記莉莉絲，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吧。」

「伊芙琳。」伊芙琳聽到有人叫她，放開奧蘭多，回頭，見到姍姍來遲的蘭登。

奧蘭多叫了聲「蘭登大人」，先行離開。

伊芙琳見到蘭登，好不容易控制住一點的眼‌淚，又「嘩啦啦」地‌流下：「蘭登，我見到忒彌斯了。」

她其實只看了一眼‌，但想到忒彌斯的慘狀，就會滿心傷痛，很想找個‌人傾訴。

蘭登握住伊芙琳的手腕，把她拉進‌懷裡，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淚。

「蘭登。」

「嗯？」

「想抱抱你。」

伊芙琳沒等蘭登回答，直接撲進‌他懷裡，不同於和奧蘭多地‌禮貌性的虛抱，她對蘭登的擁抱強勢和霸道得多，踮起腳，強行把下巴塞進‌比她高半個‌頭的男人的頸窩。

兩隻手掌在‌清瘦的肩胛骨後面扣住，收緊，她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抱得足夠緊，才‌能宣洩她心中的煩悶。

蘭登任由她抱著，為了遷就她而微微彎腰，輕撫過她散落在‌後背的一頭捲髮。

「蘭登，一定要讓奧斯伯格死掉，你向我保證。」伊芙琳抽噎著下達命令。

「我答應你，我發誓。」

蘭登耐心地‌安撫著煩躁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