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裡亦並無多少東西,只得一張方形竹桌並兩張竹椅,剩下的便是一張臥榻了。
院子左側是廚房,右邊放著兩個雞籠子。雞籠子旁邊還有一塊小菜地,種著些新鮮時蔬,靠牆的角落裡還有一棵梅花,枝幹已長探到外頭去。
慕汐一眼便相中了此處,「這裡我很喜歡,不知大娘一月要收多少租金?」
容大娘樂呵呵地道:「我原不過想找個人在這裡住著,也不至於這兒變成荒地。你又是景公子帶來的人,我信得過,租金且收個一兩銀子便可。」
這般大的房子,又有庭院,且臨近主街,原說一月收個五銀兩亦不過分。然現下容大娘既如此說,慕汐思忖片刻,覺著往後也不知何時才敢看診,且如今自己帶來的銀子還得留些日後生活,便也不再推拒,千恩萬謝地應下了。
至三日後容大娘的兒子把她接走,慕汐方整理好行李搬了過去。
「滴答滴答!」
重檐頂的雨水順著檐邊蜿蜒而下。
蓮花紋地磚上,青瓷牡丹雙耳瓶碎了一地。
手肘撐著躺在地上的女子香肩半露,面色悽然地冷冷回頭。
暈眩感似海浪般一層層湧上心頭,裴行之顫著身披上外衣,抽出劍指向素芝,面色猶似浸了墨般,寒聲道:「滾,本王不想再看到你。」
素芝望著他神色里那止不住的嫌惡,想起自己竟不顧廉恥主動獻身,甚至不惜冒著危險給他下藥,卻換來他這般,便不由得冷笑道:「殿下為慕姑娘這般守身如玉,她可知曉?」
裴行之聞言,望著那令他噁心得想吐的臉頓了兩秒,似忽地思及什麼,剎那不覺怒從心起,一劍抵住她的喉嚨,「慕汐能逃出去,是你幫的她。」
把酈京的事一解決,他便馬不停蹄地去了纜城一趟,可翻了天也尋不到她的一絲蹤跡。
若說慕汐出逃,背後無一人相幫,裴行之斷斷不信。
可縱然拷打過鹿韭和霜碧,也未能從她們嘴裡聽出什麼。先時他從未想過此事與畫師有關,然現下瞧她,大抵是無疑了。
素芝面色一滯,攏好衣衫,冷冷地道:「殿下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裡有這樣的本事兒。」
男人面色幽深,一語便戳穿了她:「她出城的文碟和路引用的是本王的印章,可本王的印章從來都是隨身攜帶,更從未丟失過。慕汐當日作畫,學的最多的便是臨摹,雖說半月她未必能成事,可若有你相幫,那以假亂真亦絕非難事。」
素芝神色微凝,卻依舊絲毫不懼,仍是犟道:「殿下想像力豐富,素芝佩服。」
「本王鮮少對一個女人用刑,你最好現在招了,否則,」裴行之把劍往旁邊一扔,眸色冷冷,「入了崇司獄,你還能不能完整無缺地出來,本王也不能保證。」
他吐出的話宛若尖銳的刀,狠狠刮在素芝身上,她撇過臉,不欲再說。
裴行之當即揚聲朝外厲喝:「管硯。」
候在院裡的管硯正打著瞌睡,突聞裴行之這一聲厲喝,登時被唬得驚醒,他控不住般抖下了身體,忙推門進去。
卻見那素芝姑娘的面上梨花帶雨,香肩還露了大半,正撐著手肘坐在地上。而他家殿下面色微紅,猶似中了能使人情動之藥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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