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之位極人臣,手握重兵,滿朝文武縱是有怨亦不敢說出口。他的喜好若輕易被人知曉,亦絕非好事,因而趙嬤嬤不知也是正常。
聞得她這般說,趙嬤嬤心下一喜,復而道:「殿下不挑,老奴想只要是娘娘做的,他都會喜歡。」
趙嬤嬤此言倒是不錯。
她把慕汐這話回給裴行之時,隱在光影里的男人聞言,微頓了片刻,眼尾才微微彎起,有些不可置信地復問:「她當真是這般說的?」
趙嬤嬤聽出了他聲音里的笑意,亦不由得喜笑顏開。
自家殿下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她是真心為他高興,「老奴聽得真真切切,娘娘的確是這般說的。」
夜色似濃稠得化不開分毫,月色如水,清輝灑在屋檐上,似鋪上了層淡淡的雪霜。
已是三月末,夜鶯和蟋蟀穿梭在幽幽靜夜中,尋配求偶。
淺青色的紗窗里,昏暗的燭光搖曳。
藕色的鮫紗帳內,隱隱有低低的嗚咽聲傳出,榻上之人用錦被輕掩著口鼻,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
她任由淚水從眼尾滑落,浸濕了那三青灑花錦鑲涼枕。
從白日裡便壓著的撕心裂肺的痛卻在醒來的這一剎間朝慕汐噴涌而來,宛若一把把鋒利的刀尖猛地刺向她的心頭。
她夢到阿嫵了。
夢到從前和她一起偷溜上街,看燈影戲、聽說唱;夢到她們一起躺在草地上,閉著眸談天說地;夢到她們智斗林悅華,藏在牆角看她惱羞成怒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阿嫵說過的,不拘她做什麼,她皆會在背後默默支持她,成為她最堅實的後盾。
可她始終不曾料到,那日她送她去蘭西的那一程,竟是永別。明明說好了,她會帶著孩子釀好桃花酒等她回來。
可她失信了。
她再也不會等她,再也不能成為她最堅實的後盾。
寂靜的深夜最是容易把人的悲傷無限放大,慕汐哭得不能自已。
所幸裴行之晚膳時便命人傳了話來,道是今晚不會過來了,慕汐這方敢肆無忌憚地任由淚水滑落。
然縱是這般,她仍不敢哭得太大聲,生怕惹來外頭守夜嬤嬤的懷疑。
似阿嫵所言,她原不該如此,如今縱是連大聲痛哭一場都做不得主。
慕汐再也睡不著。
也不知過了有多久,微光穿透窗扉灑在床頭,她才稍稍睡了半個時辰。
再起身時,天光已然大亮。
芰荷的話在耳邊回晌:「她只願你能開心地去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才是她臨終時的唯一所願。」
阿嫵至死都還想著她,她又怎能這般渾渾噩噩地留在這裡了卻殘生?何況她本不曾這般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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