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下瞧來,裴行之從中毒後至今,應當過了有小半日,只因毒素已侵入他的肺腑,必得先用銀針輔助將毒逼出一些,再服解藥。
為以防有人突然進來打擾,施針之前,慕汐出去和守在外頭的管硯囑咐了句:「我等會要開始施針替他將毒逼出,在此期間,不論誰來,不論有何大事,皆萬萬不可進來,否則裴行之性命難保。」
管硯聞言,屏聲斂氣了片刻後,方一臉堅定地回:「是。」
慕汐這方安心,忙掀了帘子進去,取出藥匣子開始施針。
現下原是寒冬,然施針過程中,卻有細密的汗珠從她額間滲出,慕汐渾然不覺。
幾近半個時唇後。
「噦......」
隨著裴行之猛地坐起,垂首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跡,施針總算成功。
男人清醒過來。
睜開眼見到的第一人是慕汐,裴行之抑不住上揚的唇角,溫聲笑了,道:「我便知道,你會救我。」
生擒元諶後,他正原要隨大軍在原地休整,豈知沒過多久,便出現了中毒的跡象。
行軍途中並無隨行大夫,半榆關也還未徹底攻破,他當下便騎馬回來。
管硯自是跟隨著他,只是中途毒性發作,他體力不支,管硯帶著他跑死了三匹馬才及時趕回。
不過才清醒片刻,男人的面上便滿是一副凡事盡在掌控中的自信模樣。
慕汐見了,一剎間怒從心起。
明明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憑什麼還以為他能拿捏得了她?
他憑什麼覺得她一定會救他?
慕汐厭極他這種盲目的自信。
她忽然想起那個月黑風高、滿地橫屍的夜晚。
倘或當日她沒有那般積極地去找尋他,倘或當日她沒有救下他,倘功當日他就此死去,她是不是便能回到越州?阿嫵是不是便不會死去?她所理想中的生活是不是便會實現?現下的她是不是能和阿嫵在桃花樹下,品著她親手釀的桃花酒?
驟然思及此,慕汐握著解藥的手驀地收緊。
她冷冷地看著裴行之,嗤笑道:「你憑什麼我一定會救你?縱是我用銀針替你將毒逼出了大半,可若無解藥,你也必不能活。」
裴行之手撐在床沿,白著臉篤定地揚唇笑了,「你不會,你一定會救我。」
他唇邊的笑格外刺眼,好似一把刀狠狠在她心口上剜著。
慕汐冷著臉,眸里浮現出從未在她身上有過的陰鷙,她脫口怒喝:「你錯了,我不會。」
言及此,她抬手朝他攤開手心,露出掌上的那顆解藥,柔美的面上儘是寒霜:「這便是送魂之毒的解藥,僅此一顆。」
她這話音未歇,裴行之只見那顆黑色藥丸在空中轉了個弧度後,「啪」地一聲,便落進不遠處的碳盆里,轉瞬融得不見半點藥影。
男人的臉霎時白了一個度。
裴行之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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