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孟初沅不曾參與過這段往事，可她的情緒一代入到特殊群體中，感染力很強，能讓她想像到父親當時那種無助又自卑的感覺。

「不光是同行欺負他，就連買菜的顧客見他不會說也聽不見，想貪點小便宜，故意在他攤位上找茬……然後突然有一天我媽去鎮上買菜，她就遇到了我爸。」

那些賣菜的老闆看到有人路過都會吆喝一聲，用熱情把人吸引過來，只有孟初沅的父親安靜地坐在攤位前，不吱聲，別人都嘲笑他的菜賣不出去。

可能是那天孟母覺得別人的菜不新鮮，又或者沒找到自己想買的菜，最後跑去孟父那裡買，這讓那些同樣賣菜的人看了很不高興。

「我媽在那買了一次菜，結帳的時候她才發現這個男人說不了話，於是我媽自己看秤，然後照著手寫的價格表付了錢。她知道我爸是聾啞人，可能是出於善良和關心，之後每次去買菜都會找我爸買。」

兩人接觸幾次慢慢熟悉以後，孟母經常會介紹一些同事和朋友過來買，偶爾周末沒課的時候，她也會幫忙賣菜，無障礙地跟客人交流，讓生意逐漸好起來。

原本小生意就掙不了幾個錢，大家每天辛苦出攤，還要跟客人嘮嗑半天才能把菜賣出去，而孟父一聲不吭，只要坐在那就有客人主動上門，自然容易讓人眼紅。

「有次我媽又去買菜，剛好看到我爸被別人欺負，她可能是聽到了什麼難聽的話，直接跟他們吵了起來……」

「我媽為了方便跟我爸溝通，專門學了手語，後來他們還在一起了，聽說等到他們準備談婚論嫁的時候，家裡人不同意我媽跟聾啞人結婚，但是我媽執意要嫁，家裡人覺得丟不起這人，要跟她斷絕關係……」

「我們村的人知道他倆要結婚也感到挺意外的，他們怎麼都想不通，我媽為什麼要選一個有聽障的男人結婚？」

「直到我爸那年出了意外，她瘋了似的滿山頭找人，到最後真的精神失常，他們就開始說我媽原來真的有病，傻子才會找聾子。」

第438章

孟初沅並不知道父母的戀愛細節，可她只是從別人口中聽到個大概，她就覺得這段感情一定經歷過大起大落，最終才走到一起的。

也許別人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感情有多深厚，只看個表面就輕易定義他們的關係。

孟初沅記得她聽過一段關於他們曾經參與搜救的往事，「你知道人心可以有多冷漠嗎？我媽找了我爸很多天，當時跟她一塊找的還有別人，我媽堅持去找人，只是想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罷了，你知道那群人當初是怎麼說話的嗎？」

「他們說，當年那聾子都失蹤好幾天了，人估計早沒了，她還非要我們跟她一塊找人……死了就死了唄，當時好心勸她想開點，明明那麼年輕，再找個人嫁又不難，她偏要把自己逼瘋，弄成今天這副鬼樣……」

這種話孟初沅不是第一次聽了，因為她母親只要走出家門，他們看到偶爾就會嘮起那年的事情。

在聽孟初沅講述的時候，陸擎野表情僵硬，眉間露出複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