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老的老伴，早些年就去了，他退休以後就回了老家，城裡這房子就一直空著，最近因為蘇星若弄藥廠的事情，才搬了回來，沒想到，正好趕上知青回城，大孫女萬玉屏離了婚從老家回來沒地方住，說想搬到他這兒來，老爺子當然說好。

卻沒想到，萬玉屏前腳進家門，後腳就來了一群人。

萬老一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夫妻倆在運動的時候沒能熬過來，都死在了外地，另外兩個兒子天資不如老大，卻都還好好的，在京市都有工作有住處。

可似乎是怕萬老單獨給萬玉屏東西，老二老三家的孩子，都藉口要陪爺爺，帶著重孫子們一塊搬了過來。

萬玉屏本來就因為離婚回城的事兒，心裡有疙瘩，再這麼多人一起整天吵吵鬧鬧的，別人還都有工作，都家庭圓滿幸福，就她獨一個的，爹媽也沒了，孩子丈夫也不在身邊，怎麼可能不抑鬱。

「我啊，我知道他們怎麼想的，都聽說我辦藥廠了，想來分一份，可是這藥廠是別人投的錢，能賺多少呢？」萬老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他們當初，一個兩個都不肯學醫，說是伺候人的差事，看不上，如今又不嫌棄藥廠是伺候人的營生了，你說可不可笑啊？」

看著老人故作笑顏的說著苦澀的家事，蘇星若也儘量笑著勸道：「人各有志，他們不願意學，是他們的損失。」

「玉屏啊，她是老大家唯一的孩子，當初也是為了弟弟們，才選擇了下鄉，可如今她回來，老二老三哪裡還念她的一點恩情，就想著東西不能叫她一個外嫁女給拐走了，真的是……喪良心啊！」萬老說著，到底沒忍住，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

蘇星若趕緊拿紙遞給老人，萬老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星若啊，老頭子對你，跟對玉屏一樣的無所保留，這孩子下鄉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突然就離了婚回來了，我、我這把老骨頭不知道還能撐多少天，老頭子求求你，幫幫我的大孫女吧！」

「我知道，我一定會的。」蘇星若強忍著心酸答應了下來。

第307章 股份

或許是心頭的重擔擱了下去，又或許是一樁心愿了卻，那天從藥廠回去，第二天一早，萬老就沒再睜開眼睛。

老人家是睡夢中離開的，十分安詳。

蘇星若去家裡弔唁的時候，看著哭得泣不成聲的萬玉屏，還有忙著往回搬東西的其它孫輩，苦澀湧上心頭，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萬老不在了，家屬院的房子就得交回去，其它借住的孫輩，其實都有自己的房子，忙著收拾東西，只有萬玉屏守在老人的靈位前，兩隻眼睛腫成了核桃。

蘇星若給老人上了香，想起萬老生前的囑咐，順勢坐在了萬玉屏身邊，「他們都要搬回自己家住，你呢？你打算搬到哪兒去？」

萬玉屏有點懵，茫然的看著蘇星若，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笑道：「我可能會回鄉下去吧，我爸媽都不在了，爺爺也走了，這京市雖然好，但我的家人都在鄉下，也沒什麼留下來的必要了。」

萬玉屏當年上山下鄉，去的是陝北農村，在那裡嫁了人生了孩子，原本她是打算在那兒過一生的，但萬老一次次的去電，才把這個孫女給喊了回來，而為了回到京市來，萬玉屏也付出了很多，她跟丈夫辦理了離婚證才得以離開那貧瘠的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