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了多少？她會怎麼想？他所說的並不完全是他心中所想的，更多是為了勸說哥哥接受他的提議。她能理解他嗎？

睦月雪枝才不管, 她用力推了一把泉奈, 將人推了一個踉蹌, 緊接著一腳把地上的泥土踢飛, 憤怒而傷心地說道：「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害怕、有多難過，在你看來，這些都算什麼呢？」

他本來是可以不用死的, 卻硬是要把自己弄死。他的一意孤行最後傷害的只有愛他的人, 不僅她痛苦，宇智波斑同樣痛苦。

宇智波斑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上前一步，蹲下, 手指捻了捻泥土。被湯藥浸濕的泥土氣味濃重, 是他熟悉的味道。他很多次在熬藥的時候，看著搖晃的爐火, 在心中祈禱弟弟的傷可以快點好起來。

沒想到他精心熬煮的湯藥，最後全餵給了泥土, 還是被弟弟親手倒掉的。

他用失望的眼神看著弟弟：「泉奈，這是你做的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宇智波泉奈狼狽地偏過頭，他很多年沒有這種犯了錯誤後被責罵的感覺。

「我……」他無從辯解，又怕說出實話會讓宇智波斑更加牴觸。

「是為了讓斑哥接受你的眼睛吧。」睦月雪枝戳穿了他的隱瞞, 「你活著的時候, 斑哥絕不可能接受你的眼睛。但如果你死了, 與其讓寫輪眼腐爛在泥土裡, 不如換給斑哥, 對吧？」

宇智波斑恍然大悟，結合弟弟剛剛對他的勸說，明白了背後的真相。

原來如此，泉奈都是為了他才會這樣做的。身為受益的哥哥，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去怨怪泉奈。或許在場的人裡面，只有睦月雪枝受到了傷害。

所以她怨恨、責罵泉奈都是應當的。她也曾徹夜不休地守在泉奈身邊，為了泉奈日漸加重的傷勢輾轉反側，最後為了讓泉奈活下來，甚至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

而泉奈冷眼旁觀著她為了挽救丈夫所做的一切，或許他也曾有過短暫的動搖，但最終只是保持了沉默。

「你真的愛我嗎？」睦月雪枝質問著，有眼淚滑落，「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你所做的一切決定，有問過我嗎？」

「雪枝……」宇智波泉奈乾巴巴地說道，「我知道你會支持我的，所以我才……」

「既然你知道我會支持你，那你提前告訴我，會怎樣呢？」睦月雪枝的目光如刀，恨不得剖開他的心好好看看，「仔細養病，等康復起來後同斑哥商量，把眼睛交給斑哥，退居二線，和我好好生活，再養育兩個孩子。把這樣的想法告訴我、告訴斑哥，難道比殺死你還要痛苦嗎？」

宇智波泉奈啞然。

是了，這樣的發展才是最完美的啊，只需要他能好好地和大家溝通。明明大家都是愛著彼此的，最後卻在互相傷害對方。

「我……」宇智波泉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倉皇而難堪地垂下眼瞼，不敢去看兩人的表情，「很抱歉，之前是我考慮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