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要錢,我可以給你,你和我和離就行。」
沈硯:「……」
*
寧沅侷促地坐在熱氣繚繞的浴桶里。
他抱她回寨子的時候,大雨絲毫未有減弱之勢,三娘帶人執著傘候在門前,為她遮蔽片刻風雨之時,她聽見三娘喚沈硯為「大當家」。
……所以他口中的壓寨夫人,本來就是她?
她提心弔膽半日,折騰出這樣大一件烏龍,還弄傷了他。
她自責又愧疚,心想為什麼當時不能好好問個清楚,又暗氣他也不與她提前說明白。
但當她借著僅燃的一根燭火,透過繚繞水汽,看清沈硯緊抿著的蒼白唇色和被雨盡濕的發時,氣又散去了不少。
修長如玉的手指撥起漣漪,他握住她的肩,借著燭光查看她的傷勢,這樣細緻的端詳令她有些害羞,卻也沒有抗拒。
許是見她並無大礙,他始終緊繃的神色稍有些鬆動,站起身似要離開,寧沅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撲騰起一片水花。
「你要去哪裡?」她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去換件衣裳。」
「你的傷……」她指了指他的側腰,「疼不疼?」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以示安撫:「不礙事,我待會兒再來看你。」
待她沐浴罷,換了身乾爽的衣裳,他果然如約而至,帶著一碗味道更濃重的薑湯和藥膏,加之他身上上的藥,一齊蓋去了他身上清冷的梅花香,倒像搖身變成了藥罐子。
她咕咚咕咚地喝了薑湯,他又為她在擦破皮的地方小心塗了藥,而後一齊與她躺在了床上,把她圈在懷裡。
半晌,他道:「我十五歲的時候,與太子殿下秋獮時,曾遭遇了旁人所設的陷阱。」
沈硯甚少談起從前,寧沅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打算好好聽一聽這個故事。
「那時我們年少氣盛,只想著去深山裡得個更大的彩頭,並沒有帶太多隨行之人,結果便被吊在了一片人跡罕至的叢林裡。」
「也是這樣的一個雨天,害我們之人怕被當時的陛下追查,故不敢親自動手,特親設了獵戶所用的捕獸網,待我們中了圈套後,奪去了我們隨身帶著的武器,又隨箭射過來了一袋豬血,意欲引來猛獸爭食。」
她尚且能自由地動,站在那裡已經恐懼無比,若是陷入如他一般境地……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緊攥住他的衣袖道:「然後呢?」
他平靜道:「然後我和殿下商議護住要害,待猛獸咬破困住我們的繩網後再拼死殺出去,用的武器和你差不多,哦……或許要放大不少,就是那支為了潑我們豬血射過來的箭。」
「那時不知用它割破了多少猛獸的咽喉,走出來的時候已然滿身是血,可我卻不怎麼怕。」
「後來兵變,九死一生……我也沒有怕過。」
「嗯……你一直都很厲害。」她輕聲讚許道。
她也確實不曾見過他恐懼的模樣,他在她面前,素來都似雲端的謫仙人。
「可我剛才很怕。」他道,「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人為什麼會害怕呢?」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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