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厭惡低廉洗衣粉的劣質香精,卻對昂貴的大牌香水過敏;
她覺得帆布袋廉價沒有范兒,卻發自內心地厭惡真皮的味道;
她討厭街邊小攤的烤串不衛生,但吃到珍貴魚子醬的時候,卻咽不下去地想吐。
本能的生理反應告訴她,她裝得再像上流人士,那些高級東西只是浮於表面的錯位裝飾,無法真正與她融為一體。
她像一隻鬥敗的被拔光了五彩斑斕的羽毛的孤鳥簌簌發抖,任由水晶墜燈破碎的光影打落在身體上。
有人將她腦袋上最後一根遮羞的羽毛拔下,告訴她,你哪裡是躋身上流的金鳳凰,從頭到尾只不過是只討人歡心的雞。
方雪穗終於不得不承認:她永遠進不去那個圈子。
謝梁禮那樣的人,他們的圈子,若是出生在,便在了,若出生不在,那擠破腦袋頭破血流也進不去。
車窗外,被風吹得壓彎了的青色稻穀,像極了她夭折的夢,在京北被天之驕子們一腳一腳踩碎的夢。
曾經擁有最糟糕開局的她,踩著謝梁禮的肩膀扶搖直上,卻在最得意之際,被打回了原型。
察覺到眼底的澀意,方雪穗立刻用手狠狠一擦,即使是掉眼淚的想法,她都不允許自己有。
她輸得如同喪家之犬逃走了,可是那又怎麼樣呢,至少她現在又回來了。
這世界上誰都可能是天生賤命,但她方雪穗一定不是。
她得活著,好好活著,活得比所有人都好。
。
劇組不能隨便進人,即使是山里,劇組也在入口處設了醒目的「非請勿入」標識。
除了幾個駐紮在周圍的代拍,幾乎沒有人,偶爾能聽見幾聲鳥叫。
方雪穗下了大巴,發了條信息,順勢坐在入山口處的石頭上。
不知等了多久,終於有人出來接她,七拐八彎地將她帶到劇組臨時搭建的道具存放處。
排列雜亂的道具架上放著民國時期的軍裝、警服、旗袍,但衣物老舊,顏色過於鮮艷,角落裡堆著快要散架的黃包車。
方雪穗只是掃了一眼,腦子裡渾然天成的小馬達滴滴響起,她立刻判斷出這個劇組,很窮。
民國戲不好拍,沒有錢的話,更難拍,極有可能拍出「辣眼神劇」。
這種劇組的藝人要麼是初出茅廬的小年輕,要麼是不溫不火的老演員,同這些藝人一起跟組的經紀人自然也處境艱難。
盤算了這些,方雪穗見到初桃的第一句話是:「我需要錢,你能給多少?」
初桃很直接地報價:「30萬。」
方雪穗搖頭:「不夠,這生意沒法兒做。」
初桃攤了攤手,無奈地笑:「我還沒開口說是什麼事兒,你怎麼知道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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